“行。”于菁点点头,应得极为爽快。他和胥白玉差不多高,手便很自然地搭上了胥白玉的肩膀,就像中学时和自己的好兄弟打闹过后的勾肩搭背。
但这却把胥白玉吓了一跳:于菁不知道胥白玉取向男,他这无意间的动作对胥白玉而言却无异于耍流氓。很多年没跟一个人这么亲近过了,胥白玉本能地躲开,只觉得脸上有点烫。
“怎么了?”于菁不解地望着他,怔了片刻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方才的动作让胥白玉不舒服。他自嘲地笑了:“其实自从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很少跟人这样了,你应该也是吧?不像中学的时候,兄弟之间感情是真的好。”他望着胥白玉:“可我看到你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很真诚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那种。”
“于先生也很真诚。”胥白玉慌忙应下,摆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轻推了于菁一下示意他往前走,迅速转移了话题:“咱们去哪家火锅店?”
“都行。”于菁笑道:“你挑一个吧。”
***
千里万里
我来啦我来啦
第12章
冬夜的火锅店很多时候比自己的住处还能给胥白玉家的感觉:他和于菁都不吃辣,这天周遭满是人声,热闹沸腾一如面前的清汤;暖黄的灯光打下来,外面虽寒风瑟瑟,屋里却温暖如春;最重要的,对面坐着的就是能说知心话的人。
不是隔着冰冷的屏幕,没有因为生怕得罪而来的百般小心翼翼,也没有人心隔肚皮笑里藏刀的防备、利益权衡下的讨好,更不需要把彼此的每个字都拆解开来辨析真假。胥白玉享受这样的感觉,甚至在某一瞬间,他忽而很想把这样的时光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延续到他触及不得的远处。
“今天我是真挺生气的。”早在上菜之前胥白玉就跟于菁说了这天下午的事,此时他正用公筷把羊rou卷下进锅里,望着热气在眼前蒸腾,他低低笑了:“于先生,在你看来我这种事应该很可笑吧?”
“怎么会呢?”于菁坐在桌对面,眯着笑眼望向他:“很正常的事,哪里都不会缺,在我们单位也一样。”
胥白玉被他这话引起了些许兴趣,他望着这人:“那你都是怎么处理的呢?”
于菁笑着摇摇头,语气和缓一如以往:“从前遇上了我还会跟他们争辩几句,至于现在么,我都不管这些事,随他们去。不过他们找麻烦一般也不会找到我头上。”
胥白玉叹了口气,把方才下的羊rou卷捞出来放到于菁碗里:“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我师兄了。”
“你是说裴大夫?”于菁有些好奇,接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从前读书的时候,我师兄特别喜欢在我面前显摆,总跟我开玩笑,说什么让我不用担心,出事有他护着我。”胥白玉自嘲地笑了:“我当时还很不服,现在想想,我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先前很多事一直都是他在帮我。”
“挺好的,”于菁望着他:“能遇上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不容易。”
“的确,实在是难得。”胥白玉知道于菁不能喝酒,于是这天只点了一扎果汁。他把果汁倒进于菁的杯子里,笑着说道:“我不光佩服他,也很羡慕他。我青春期的时候特别中二,那时候一门心思想做个强大的人,可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强大呢?”他自顾自地说:“我当年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大概就是他那种人吧。”
于菁沉默了一会儿,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汁:“你已经很好了,世上从不缺强者,没必要总是想着那个。”
“谢谢你。”胥白玉端起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碰杯,而后戏谑道:“虽然我不信。”
“其实你不用顾虑太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于菁吃了几口菜:“光鲜亮丽的人不少,可也多得是落魄人。”
这句话撞进胥白玉耳朵里时他正在低头吃年糕,闻言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说来奇怪,自从他与于菁相识,在他印象里这人一直是沉稳自如的;除了面对发病的于老爷子时,这还是他头一次从于菁身上见到几分落寞的意味。
胥白玉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想换个话题,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于菁便恢复了平素谦和温润的模样,笑着与他说:“我想讲个寓言故事。”
“讲吧。”胥白玉也笑了:“愿闻其详。”
“传说商朝有一位贵族,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他过世之后,下属们在他的墓室里放了很多当时通用的货币贝壳来做陪葬,这是十足十的显赫。”于菁望着面前的热气蒸腾,娓娓道来:“可是几千年后,当考古学家们打开他的墓xue时,却只觉得讶异失望。他们感慨说,怎么这位贵族的墓xue里竟然只有一堆不值钱的贝壳呢?”
胥白玉笑了:“的确,名利客们疲于奔命汲汲所求的东西,在时间面前其实一文不值。”
“是啊,”于菁跟胥白玉碰了碰杯:“命最值钱,活着才最要紧,其他的都要排在后面。”
于菁这天晚上吃得依旧不多。胥白玉本想跟他说让他多吃点,但转念一想,于菁都三十的人了,对衣食住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