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儿子。吃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儿,别吃对胃不好的。”于大爷笑着跟胥白玉摆了摆手:“小胥大夫,回见。”
胥白玉与于菁并肩走着,此时不同以往,他并没有穿白大褂。这让胥白玉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错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个大夫,这里也仅仅是个普通的工作单位,没有承载那么多的生离死别,也不会被无数人绝望之中唯一微茫的希望填满。而于菁的生活里也没有那样一份残忍的造化弄人,他们就像周五下午两个刚刚放学的初中生,约着出去打球散心,临走前还跟长辈道了别。
暮光斜照,微风习习,胥白玉缓步走着,平时他总嫌在医院里到处来回跑实在太累,可此时他却忽然希望医院的走廊能长一点,再长一点,他想一直走下去,最好永远走不到尽头。然而这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时间最公平不过,好时光不会长,难熬的日子也不会短,它不会为任何一个人驻足停留。
胥白玉跟着于菁走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于菁已经帮他打开了车门。见胥白玉愣愣地站在原地,于菁停下脚步笑着说道:“胥大夫,上来吧。”
这辆车的气质很像它的主人,里面无论是看着还是待着都很舒服。胥白玉向来晕车很严重,可这回他却难得的没有什么抵触。这让胥白玉对于菁有了新的认知:从前他只是觉得这人气质温和谦逊,想来脾气一定不错,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这应该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他坐在副驾驶上,护颈头枕让他这个颈椎病资深患者觉得很是惬意,于菁一边启动车一边说:“之前你说,答应我的不是胥大夫,是胥白玉。”他望了胥白玉一眼:“如果胥先生愿意,咱们也可以经常联系。”
胥白玉望着于菁,他发觉这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转念一想,毕竟都三十的人了,哪能连这点能耐都没有。
见胥白玉不说话,于菁便冲他笑了笑:“我听音乐算不上讲究,只存了几首听着还算舒服的歌,都有些年头了。胥大夫不会介意吧?”
胥白玉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懂音乐,你随便放一首就好。既然你说听得舒服,那肯定不赖。”
“你倒是信任我。”于菁盯着前方,目不转睛。
等歌开始放了胥白玉才发觉原来于菁说的真是一字不差:一首《梦里水乡》,确实有年头了,但听着也实在舒服。
“原来于先生喜欢这样的歌。”胥白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和于菁的相处会让他这般舒心,以至于他不由自主地想与这人亲近。他笑着说:“我住那小区边上有家面馆,他们家天天放这种类型的。你要是喜欢,改天咱们可以去那里约饭。”
“虽说我也愿意听,不过,”于菁抿了抿嘴:“这一首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
闻言,胥白玉心里有些难受,不由得皱起了眉:“对不起啊,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不要紧。”于菁轻声应着,温和得体,在夕阳的光晕里看不出表情。
于菁开车平稳,胥白玉坐着也舒服,不过一会儿便到了地方。胥白玉下了车走到于菁身边:“我之前听说,于先生是国企的工程师?”
于菁把车门锁好,点了点头:“是。”
“工作挺忙的吧?”胥白玉接着问。
于菁望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其实还好,你们做医生的才不容易。”
“看来你并不是个工作狂。”胥白玉边走边说:“于先生做的是哪方面的工作?”
“我本科和硕士学的都是计算机,”于菁应道:“现在的工作也是相关的。”
胥白玉点点头:“我有个大学同学,学电子的,毕业之后也去了你们单位,他就忙得很。”
于菁转身走在前面,胥白玉没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他语气平缓地说:“因人而异吧。”
说完这句话他才停下脚步等了胥白玉几秒,见胥白玉过来了便接着说道:“这家店我以前和朋友来过几次,觉得还不错,应该也能合你口味。”
胥白玉笑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儿馋了。”说罢他便跟着于菁上了楼梯。
等进了屋胥白玉才发现,于菁选的这家店就连装潢布置也很合他心意。胥白玉四下看了一圈,忽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孩提时代,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被邻居家的小伙伴塞了满满一手的大白兔nai糖,眉间心上都泛着温情。
“胥大夫,坐这儿吧。”于菁帮胥白玉把椅子拉出来,又坐到了对面。见状,胥白玉便也坐了下来,跟于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于先生平时不照顾于大爷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菜很快上来了,胥白玉吃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没个对象吗?”
于菁摇摇头:“没有。”
胥白玉笑了:“巧了,我也没有。七大姑八大姨见着我的时候总是催,以后我可算找着理由搪塞她们了。”
“什么理由?”于菁一挑眉。
“像于先生这么好的人都还打着光棍呢,我怎么好意思找?”胥白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