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做一,个好人……可千万,不,不要再……打架了,别哭,乖……听话……”林景堂眼泪流出来,嘴角却勾起,用拇指轻轻摩擦着林行休的脸。
林行休想起那天把对门邻居家的小孩,打了一顿,因为那小孩骂林景堂。结果伤势严重,林景堂教训了他一顿,他却死咬着嘴唇,不告诉爸爸为什么。
“我错了,爸爸,我以后再也不打人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这里太冷了,回家睡吧。”林行休哽咽着说,林景堂再说什么他没听清。
救护车的声音渐渐传来,林景堂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他不知怎么,哭着哭着就掉进一片云上,有个人再喊他的名字,这个声音让他有些思念,他以为会成一个念想。
“林行休?”那个声音不确定地又叫了一遍,噢是陆西畴在叫他,不过他已经死了,怎么会听到陆西畴喊他?应该是想他了。
喉咙像是旱季干涸的小河,被灼热的阳光蒸发的一滴水不剩,他很渴,嘴唇应该已经干裂了。陆西畴又在喊他,但这片云上根本没有他的踪影。
陆西畴到底在哪?云就像沼泽一样,他每走一步就会陷进去一点。他撇眉无奈的看了看天空,是灰色的,他瞳孔骤然放大,好像看到陆西畴了。
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他看不清陆西畴的脸,只能听到陆西畴叫他的名字:“林行休?醒了吗?”
他努力去看清陆西畴的脸,可眼前瞬间一黑,身体失重般往下落,他抓不到任何东西,直到落在了“地上”。
“醒了啊?”陆西畴沙哑中带着疲惫,“你怎么那么傻啊?”右手上正在输ye,手背已经有些发紫了。
林行休脑袋上缠着绷带,右腿被放的很高,肚子说不出是那里痛,但头痛的很严重,病房里“嘀嘀”想着医用设备的工作声。
他动了动右手的手指,戴着氧气罩呼吸很难受,撇眉道:“我……还没死吗?”陆西畴轻抚着他的刘海,没听清他说什么,俯身道:“你说什么?”
“我,渴……”林行休看着他说,他以为再也见不到陆西畴了。陆西畴在他额头上亲亲亲了一下,倒了一杯水,跟护士要一包棉球。
“你是不是又熬夜刷题了?怎么睡那么久。”陆西畴引开话题,拿着棉球沾着水,细心的“喂”水。
林行休盯着天花板,不说话。陆西畴既然在这里,他可能就看到了那个收纳袋。
陆西畴见他不说话,从包里拿出一盒脆脆鲨三明治,在他眼前晃了晃:“新口味哦,等你能下地走路了,我就奖励给你。”
“嗯。”林行休轻轻地说。
这个时候,守在他身边的是陆西畴,不是他妈张瑞,虽然他也根本没期望张瑞能来,但他梦见了林景堂,他答应了老爸,要替他照顾好妈妈和弟弟,但他没做到。
他不敢去看陆西畴,这种害怕与人对视的感觉,已经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陆西畴说什么他都没听清,林行休觉得自己偏了陆西畴。
骗陆西畴说自己没病。
“我去看看护士怎么还没来,你等会儿我啊。”陆西畴推门离去,他叹出一口气,怎么没死啊?死了才好呢。
门开了,他生生把眼泪憋回去,进来的应该不是陆西畴,脚步声很杂乱。他没回头,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树梢。
“小林是吧?”一个陌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是陈宁的妈妈。”女人说话铿锵有力,好像不容反驳。
林行休艰难地回头看着她,女人穿着正式的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贝雷帽,帽子上的黑纱遮住她小半张脸。
“你不用说话,听着我说就行。”陈宁妈妈说,“首先我代表陈宁向你道歉,其次就是希望你能写一封“谅解书”,你的医疗费我承担,只要你不让陈宁收到劝退书。”
为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觉得荒唐又可笑。
“你怎么在这?”陆西畴站在门边冷声问,“阿姨有这个时间,不如先去办转学手续。”陈宁妈妈向林行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跟在陆西畴身后的实习生翻了个白眼:“有钱就很厉害吗?看望病人穿的像是参加晚宴。”带她的医生咳嗽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多嘴乱说话。
“怎么样?头还痛吗?”医生拿着本子,检查仪器,“不用担心,虽然是多发性骨折,但已经度过难关了。”
既然医生问了头疼,那就是脑震荡了。
“你家长怎么还没来?”医生随口提了一句。陆西畴在旁边想插一句话,但未遂。
实习生帮他把氧气罩取下,撇嘴说:“你送进来时,手机都开不了机了,看了你的校服才联系你的学校,这都好几天都没见你家长。”
陆西畴观察着林行休的表情,他真想把这实习生暴打一顿,让她了解了解社会的险恶。
医生和实习生出去以后,陆西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说:“你妈估计工作忙,所有一直没来,没事儿,不是有我吗?你看,我妈给你煲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