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逢辰安分守己了几日,用完晚膳就留在房中休息,不翻墙出去找小倌,身体的需求都自己动手解决,虽说总是不能尽兴,但好歹不用高高兴兴跑出去,腰酸腿软跑回来,觉也能睡饱了,两眼下的青黛也慢慢消失,又恢复了原先那神采飞扬的模样。
“先生近来不再做噩梦了?睡得好了?”休息的间隙,方婉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问。
“嗯,睡得好多了。”
“那就好,前些日子先生Jing神看着不好,人也瘦了,娘都差点要叫人去请大夫来了,说怕再这么下去,就是先生遭罪了。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就要说我们家亏待先生了。既然先生已经好了许多,那娘也就放心了。”
柳逢辰颇有些惭愧,可是自己是因为翻墙出去找小倌通宵达旦地风流快活,才变得消瘦憔悴的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便只安慰方婉儿道:“那就劳烦婉儿跟方夫人说一声,我已经适应了这临安的天气和水土了,好多了,不用找大夫的。”
“嗯。”方婉儿答应了,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点心吃了,指着空盘子对站在一旁的侍女说,“阿青,你去把这盘子拿回厨房吧,然后沏一壶花茶来,点心吃得嗓子干了。”
阿青应声而去,这画画的屋中便只剩下方婉儿和柳逢辰两人。方婉儿将一本小册子交给柳逢辰,是先前方白简偷偷托柳逢辰交给方婉儿的那一本。
方婉儿说:“先生若是得空的话,能不能帮婉儿把这册子还给我哥哥,并且告诉他,他写的朱批有两处错了,我给他更正了。然后再问问他,能不能再给我批一本新的算术册子,要更难一些的。”
柳逢辰拿着那册子,觉得比上回拿的时候要软熟了许多,就知道方婉儿定然是反反复复看了许多次了;听了她的话后,更是惊讶:“这本你都学完了?”
他也是粗略翻看过几眼这本册子,觉得有些难度的,没想到方婉儿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都自己学完了,还能挑出错,真真是个在算术方面极有天赋的孩子了。
方婉儿道:“嗯,学完了。本该是我亲自找哥哥的,可是先生你也看到了,那个阿青,她就是我娘指派过来看着我,不让我和哥哥接近的,所以只能劳烦先生帮忙了。”
“那你看这册子的时候,阿青不知道吗?”
方婉儿得意道:“阿青不识字,我将这算术册子夹在那些女德书里,书面朝着阿青看,她发现不了异样的。”
柳逢辰啧了一声:“小小年纪,已经这么有心思了,婉儿啊,你今后定然是大有作为的。”
方婉儿十分得意的嘻嘻笑,抬眼一看,阿青已经端着一盘点心跑过来了,赶紧收了笑,催促柳逢辰藏好算术册子,两人一起装模作样继续教画学画了。
如方婉儿所拜托的那样,这日用完晚膳后,柳逢辰从方白简身边经过的时候,将那小册子飞速塞进了方白简的手中,两人的手在宽大的衣袖口相触,根本无人发现。
方白简停住了脚步,回头,发现柳逢辰也停了脚步,亦是回头。柳逢辰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冲他笑着眨了眨眼,接着便将头转回去,走了。柳逢辰觉得自己这几日已经休息够了,今晚又可以翻墙出去找乐子了。
而方白简攥着那册子,红着耳朵跑回了房后,才发现柳逢辰塞给他的只是之前给妹妹的那本算术册子,登时失落地叹起气来。
他以为柳逢辰是又给自己什么对胳膊上的伤有用的东西,譬如先前给的药膏和纱布,跟灵丹妙药似的,让他胳膊上的伤口好得很快,十分好使;没想到,竟然只是婉儿的算术册子。
可是方才在正堂的时候他是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接过了柳逢辰塞给他的东西呢?他记得,从接过东西到回房的这一路,他的心都跳得乱了套,他兴奋得像是乘了一叶扁舟,要去往某个欢乐的地方。接过柳逢辰东西时的期待一直到片刻前,可是他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他怎么敢对自己这一生有什么期待?
自他被接回这个家后,他这一生,就注定了要循规蹈矩,要内心的期待和渴望,他要按照与他并不亲近的父亲的安排做事,要忍受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主母的冷嘲热讽,他要做好一切事,因为他答应过的,他要好好赎罪。
方白简烦躁地翻起了那册子,内容还是那些内容,朱批还是那些朱批,除了被方婉儿翻得变旧变软了,这册子毫无特别之处。
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呢?难不成经了柳逢辰之手后就开了光能让他的日子过得好一些么?
方白简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正想将那册子随手扔到桌上,忽然就见一张纸随着书页的翻动掉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那纸只有三指宽,食指长,印着荷花,看着不是临安本地的任何一家书坊印的,兴许是柳逢辰从云梦带来的。纸上是柳逢辰用蝇头小楷写的字,内容是方婉儿托柳逢辰转告的话,只在最末处写了一句“公子俊颜,得意尽欢,来日方长,切莫自伤。”
方白简喃喃重复说了这话几遍,想着柳逢辰方才在正堂时的回眸一笑,失落如一片浮云皆散,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