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月捏着鼻子,模仿阮慕阳的语气自问自答道:“是的,在我心中主人是最厉害的。”
说完,支起胳膊撑着头,凝视着阮慕阳安详的睡颜,又道:“可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对付温乾的办法有一万种,我不需要利用你,我该放你走吗?”
这时,外面倏然起了一阵妖风,把窗棂刮得“哐当”作响,吹得院中的秃枝来回晃悠了几下,温初月笑了笑:“外面的朋友好像不同意。”
说着,又拿阮慕阳的发梢在他鼻尖戳了戳,接着道:“当然啦,你要是哭着求我,我肯定也会舍不得丢下你,你的主人可真是个温柔又贴心的大好人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被你遇上了,一定是你修了八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温初月双手合握抵在下巴上,仰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虚空中假想的自己,用可怜巴巴地语气说:“主人,不要抛弃我!”
当然,阮慕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说话,这一切不过是温初月自娱自乐的臆想罢了。
言毕,温初月清了清嗓子,回归到自己的角色,轻佻地笑道:“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求我的份上,就把我最后的时日匀一点出来给你好了,免得死后到真的阎罗殿一盘算,这辈子除了复仇就没别的了,了人心愿怎么说也是一桩美事吧,哎,我就是这么心软——不过你别期望太高,我可没办法陪你一辈子啊,你那体质虽然怪异,却也不会危及性命,我就比较惨了,身上被下了莫名其妙的药不说,还是个瘸子,而且是个快要死掉的瘸子……我死以后,你一定会痛哭吧……”
“哭吧,撕心裂肺地哭吧,把我活着的痕迹深深烙在你的灵魂里,作为我曾存在于世的证据。”
□□凡胎,谁能不畏惧炼狱,谁又能在做好身赴炼狱的觉悟之后,不眷念那一丝人间温暖呢?
三日后,季宵和赵未都传来了新的消息。
姚婉云那手帕上涂了一种特殊的颜料,手帕展开之后看不出来什么,但把手帕折成莲花之后,重合在一起的部分就能看见一副图案,季宵把那图案描摹下来,像是一张地图,地图包含的范围很小,可能是某个建筑的内部。只可惜姚婉云没说那地方在哪里,季宵只能在姚婉云生前去过的地方无头苍蝇似的找。
赵未的消息很简单,说他和那位替他治好眼睛的奇人约好了,那人半月后就抵达渝州城,皇城进来动荡很大,自己走不开。温初月把案件的进展写信告诉了赵未,也把从温烨那儿打听到的消息一并写在信中,赵未在回信中说,六公主赵宸的ru名就叫“雅宏”,而赵宸的母亲妍妃就是温乾的妹妹。
“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前朝一位不慎流产的贵妃就曾使过,小皇子长到十四岁才被人识破,被赐死之后先帝还大病了一场,皇家对血脉出身极为敏感,赵未隐约感觉到这其中牵扯到一起宫廷大案,暗地里调查起了深居简出的六妹。
半月后,赵未口中的奇人从北山关赶往渝州,赵未为了表达诚意,带着几车金银珠宝在淮阳与其回合,共同前往渝州,风尘仆仆的高人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赵未华丽的车轿中一言不发,他看起来不出四十岁,面容极为清隽,身型有些纤瘦,仿佛自带一种沉静稳重的气场,闭上眼时就像一位入定的神佛。
“这才是高人该有的样子,比那跳脚王国师赏心悦目多了。”赵未不敢惊扰圣人,只在心中谓叹道。
当今文景皇帝明明没杀过几个人,却长年受到噩梦折磨,太医院一干人束手无策,也在民间召集过一些奇人异士为皇帝诊病,多年来一直没有成效,皇帝依旧夜夜被梦魇所困,直到三年前一位王姓方士出现,才把皇帝的病彻底根治了,至于皇帝为何陷于梦魇,他又如何是如何医治的,王方士一概回应“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皇帝感恩于他,在皇城为他修建了一座仙观,后来他又预测到了几场灾荒和□□,皇帝龙心大悦,力排众议让他当了国师。
大澧不兴这些虚玄之道,国师又是个可有可无的职位,在一干朝臣眼中本是个跳梁小丑一样的人物,平常不出现都没人记得他。赵未本来也没把这号人物放在眼里,直到半月前宫中探子来报,说王国师与皇帝深夜密谈了几个时辰才出来,第二天皇帝就宣布今年岁旦不闷
在皇城了,要陪妍妃到渝州老家一起过,重游二人当初相识的地方。
帝妃二人伉俪情深,朝堂上的大臣没有立场说什么,只是后宫不只妍妃一人,消息一出来整个后宫都炸开了锅,三天两头有嫔妃到殿前哭泣,求皇帝收回成命。若是在平时,皇帝是万万受不了这些妃子的眼泪攻势的,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态度十分强硬,把那些闹事的妃子全部赶回去关禁闭。后来就有传闻说,皇帝有意立新后。
皇帝性子软,即便是为了立新后也不会突然变得这么强硬,赵未直觉这事跟王国师深夜进宫密谈有脱不开的关系,买通了那天夜里当值的小太监,小太监一直守在殿外,依稀听见了王国师说“帝都凶险”,“国运将竭”之类的话。
前后一串赵未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妍妃为了迁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