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这,不够厚就再垫几个。”皇上目光锁定在一书页,手随意地指身侧一个大布包,那布包看着像厚厚的云朵,大得能整个人陷进去,磕不着地板。
“皇上,臣可以站着。”顾依应。
“你要朕一直抬头看你?”
顾依吓得立刻跪说不敢,忽听‘啪’一声巨响,他畏惧地抬眼,见皇上拿着昨天命人打他的镇尺,声响是镇尺拍桌所致。
“以前一直不知你原来这么不听话。”皇上用镇尺点一点那朵云,说:“除鞋,衣摆和裤管掀起来,跪这。”
顾依不敢多想,依言让小腿见光后跪在皇上身边,皇上不由分说,手执镇尺往顾依小腿就打,一下即止,刺痛感稍纵即逝,留下细微的麻和痒。
“疼?”皇上问,镇尺放回桌案上。
顾依战战兢兢回说不疼,他真不敢撒谎。
“你要再让朕失去一次耐性,朕就叫人打你,坐好。”
“是!”顾依连忙放下裤管,准备坐下。
“衣服脏了,脱下来,慢点坐。”皇上的提醒,顾依未有受宠若惊,他觉得是自己大意,这衣服后面沾了土,会弄脏坐垫,若动作太快,土会撒得满地,于是他小心地把衣服解下后折叠整齐,再屈膝跪坐,坐垫软得不可思议,跪得很舒服。
皇上手肘撑桌,扶额埋首,顾依一惊,赶紧跪起来问:“皇上是否龙体不适?臣去请太医。”
“你的愚钝让朕非常不适。”皇上摇头。
顾依顾不得为皇上这句指责请罪,皇上不适的话,他必须得去请太医,于是站起身就跑,忽地头后一阵风,他侧身避,来得及看清飞来眼前之物是一卷轴,便抬手借住。
显然卷轴是皇上扔的,顾依一借住,皇上就骂:“大胆了你!”
顾依咚一下跪地,捧着卷轴过顶给皇上递,“陛下息怒,臣愚钝,请陛下再扔,臣不躲不接。”
皇上拿过卷轴,放回篮子,随即就抓起镇尺敲桌,沉声令:“过来。”
“是!”顾依连忙爬到桌边静候。
皇上把镇尺搭在顾依背上,说:“真要教你读书,除非朕允许,否则不准离开桌前。”
皇上教自己读书?顾依不及思索这话有几层意思,皇上已动手,镇尺重重打在他身后,幸好他后背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造成的痛楚于他而言是连闭一下眼的程度都不及。
皇上还是不多打,仅教训一下就放下尺,顾依赶忙回话:“谢陛下责罚,臣遵陛下旨意,绝不离开桌子。”
“好说,你要是违令,朕会让都虞侯扛板子来动手,你不会想再在朕面前给打晕。”
顾依一心一意就想要早日离京北上,肯定不想再挨重打,他转个身朝皇上磕头遵命,皇上让他起,他抬起头小心地问:“皇上还须太医么?”
皇上干咳两声,叫:“墨生,进来!”
席墨生风一样就来到皇上跟前,站在顾依身旁,顾依暗叫声苦,咬牙起身解腰带。
皇上摇摇头,对席墨生说:“顾依今日起暂住此处,朕要和他研究边防巩固事宜,乃军务机密,你安排把守,不许任何未经朕许可之人闯入。”
席墨生领命后就退下,顾依尴尬地拽着腰带发愣。
“开挖河道不是随便的事,朕要你熟读并领略这所有文献,再给朕把河道图画出来,朕若满意,你便出使定州,权知中山府尹,兼任都监,掌定州军的兵马屯戍、训练和边防管理。”
顾依瞠目半响,壮起胆子进言:“陛下,臣只会打仗,做不来府尹和都监两职。”
“做不来就学,武将只懂打打杀杀,那是匹夫之勇,你随萧寅打过大小不下三十场战役,朕阅过记载,你中箭达十五次,枪伤五次,火烧两次,坠崖一次,溺水一次,你和死神擦肩这么多次,你以为你还能幸运几次?朕要你从现在起发奋读书,通晓古今历史,孰知天文地理,为朕分忧国事,出谋划策,此外还得学习礼乐书画,修身养性,懂得思考lun理道德,明辨是非,勿要只会听令行事,对人俯首叩头,动不动便奴颜媚骨,不成体统。”
与皇上相处的日子,这是顾依第一次听皇上和自己说这么长一段话,顾依平时是不敢和皇上对视,然而他不自觉就盯着皇上把话说完,皇上眼神柔和,顾依对这样的注视很是陌生,王药虽然会这么看他,但总会演化为挑逗,萧寅的话,不会有耐心和他说这般长。
顾依当下就想,他若有机会见到弟弟,也想这么教导弟弟,这是兄长该有的态度,啊,对了,他想起来,王药对弟弟们训话时,就是类似皇上此时的神情和语气,循循善诱,温和中带点严厉还有期许。
顾依觉得惶恐,他有何德能,可以接受皇上这样对待?
“朕的话,你听懂吗?”
“臣听懂了。”敢说不懂那不就是讨打吗?
皇上拍着案上一本摊开的书,说:“过来吧,听朕给你讲边境防御。”
顾依立马回到书案后的软垫,他想了想,盘起腿而坐,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