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顾依仰脖子回头看,“我饿了,吃饭吧。”
王药微笑,低头在相公唇尖啄一下,“背篇楚辞给我听听。”
“我……”顾依又低下头,“不喜欢诗词……”他嗫嚅。
“那中庸背几句来。”
顾依捏着手指垂头不语。
王药等了会儿,心里有数,他相公没有听话,这一整日的居然只背不完整的学而篇,三弟要是知道自家大哥这样的背书能力,还能把这大哥捧得似天神那样么?
“你以往能背很多。”王药在顾依身边坐下,手指腹贴着顾依腿上红缎子那样的伤痕画。
“兵书有趣些……”
“你到了敦宗院,要是连论语也不会……”王药托起相公手掌,“得挨夫子打。”
王药感觉相公身子僵硬了片刻,眼里还闪过一丝不安,不免心疼,他握着相公的手,揉着虎口劝:“我知道你不想去敦宗院,那里都是官宦子弟,个个骄横霸道,我也怕你去那里会给欺负,可这是圣旨,你不好好表现,指不定,会有人上表皇上罚得你太轻,我就是担心这一茬,才要你抓紧时间把该读的书都读了,以免给人为难。”
“我懂。”顾依把身子挪近王药,埋入王药怀中。
王药搂着相公,抚开相公长发,检查相公背部瘀伤。
“背还疼得厉害?”
顾依摇头。
“膝盖好多了吧?”
点头。
“脚板沾地没那么难受了吧?”
犹豫了会儿,顾依小声答:“有点儿难受。”
“我先给你换药,再敷一会儿脚心,你趁这时间把礼记的中庸背一背,还有楚辞的离sao,我爱听,你背给我听。”王药说着就起身,把顾依摁趴在床,起身去准备伤药。
“夫人,我明天给你背好吗?我想出去看弟弟练功。”
王药动作滞了滞,拿布擦手,然后拿起已经放回盒子里的戒尺,走回到床边,他坐下,戒尺毫不客气地压在顾依腿上的一条缎带。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王药手起,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落,啪!尺子着rou,清脆又响亮。
“嘶!”顾依踢脚,王药的尺又压下去,他立刻僵住不动。
王药拿起尺,深红色的旧伤周遭浮起了一层新染的淡粉。
“背不背?”王药问。
顾依长长一声哀嚎,“背,我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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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尔第一次听大人用句句祝福来贺他生辰之日,孩子没有经历过这些,收到王老爷和夫人给的红包时,竟哇哇大哭起来,顾依觉得有些难看,要拉弟弟来教训,却给王药阻止,只见王老爷从座位上站起,把顾尔搂到身前安慰,“哭什么呢,孩子啊,家里人疼你呀,你要开心嘛!”
“我爹喜欢尔儿。”王药对顾依轻声说,“说他有做生意的天分,会和人讲价,药材好坏他还在学着辨认,采买其他东西,他一眼就能辨优劣,不似我,爹说生意交给我,会给我败光。”王药是带着笑意说的,隐约还有点自豪,像这弟弟真是他给生的。
顾依站着观礼,王药坐椅子,但身子是倚着相公,手臂环绕相公的腰,一下拍、一下揉地,一旁婢女悄悄地笑说,少爷一下都不舍得放开大公子。
“依儿。”王药不知不觉已学着娘亲的方式唤相公,“我问你个事,你要是不乐意,或拿不定主意,没关系,无须勉强。”
顾依摸着王药头发,用手指梳理,王药戴着他第一次见的束发冠,铜制的,色泽不特别亮,质感看着很是古朴,那图腾像凤凰又像老鹰,他不是很懂,总之好看,与那黑底金丝的抹额相呼应,王药很少戴这些首饰,可见他很重视此时的场合。
“你可愿意把弟弟们过继给我爹娘?”王药站起身,把顾依垂到脸旁的一束发勾到耳后,他用银制的发箍束起顾依两鬓的发,Jing致不失英气,头上的发冠是成套的,银器镶黑耀石,这不是王夫人送的,顾依觉得王夫人给的那些太华贵,他怕弄丢,坚持不戴,就要这款王药小时候戴过的头饰,他说黑耀石漂亮,像王药的眼睛,王药问他记不记得他俩第一次见面,他戴的就是这款,顾依说记得,于是王药就任他戴这平常人都买得起的普通物事。
顾依先是发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嘴角微扬,但这笑包含苦涩。
“他们从不知道有爹娘的感觉,我不敢给他们拿主意。”
“谁说他们不知道?”王药扶着相公想要藏起来的脸,不顾有旁人观看,他把鼻子贴上去,香一口相公。
“你就是他们知道的爹娘。”王药揉着相公腰腹,语气满满的是疼惜和宠腻,“你辛苦那么多年养大弟弟,弟弟们现在健健康康,你却周身病痛,我爹娘都说不舍得你再吃苦,你把弟弟交给他们,以后都不用担心弟弟们的出路,当然也不是强迫你,你若不愿意,我还是会在身边帮着你教育弟弟们成才,让他们以后都能独立生活。”
“我哪儿会不愿意啊。”顾依还是面有难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