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可会孤独?”
“不会!”
玉郎努力的撑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玉郎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说完,他安心的闭上了眼。
看着那张视死如归的脸,君莫问忍不住想去触碰,却终究是收回了手,他放下梳子自怀中取出一Jing致的药瓶放在旁边,“欠你的,朕,来世再还!”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玉郎望着那个琉璃色的瓶子,久久失神,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瓶子,幽幽的墨绿色,晶莹剔透。就连那颗夺人性命的毒药此时也是美的,暗暗的红色,带着噬人心魄的淡雅之香。
将它吞入腹中那一刻,心是静的,情是暖的。这世间情爱百种,玉郎知道,此时他在皇上的心里至少占了一种,无关情-欲,无关白头,无关执子之手,是不忍,对于求而不得的人来说,那份不忍便是爱。
三天后,玉郎在一辆行驶的马车里悠悠转醒。因为睡得过久,一时睁开眼好一阵回不过味来。窗外是的连绵的高山,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好一副绝美的景色。
马车内被几个暖炉烘的热呼呼的,厚厚的棉被和狐袄盖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冷。旁边还有几个红木箱子堆在角落,里面金银财宝无数,吃穿用度俱全。
正在不解之时,车夫吁的一声停下了马,掀开帘子探头进来。见人醒了嘿嘿一笑,“公子果然醒了,还别说,时辰刚刚好。”
“你是何人?”
那车夫看似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长相俊俏,“我叫小楚是公子的仆人,从今以后我来伺候公子生活起居。”
“我睡了多久?你说时辰刚刚好,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交代过,龙回失效的时间是三天,算下来,公子睡了整三天,分毫不差。”
“龙回?”
那仆人看样子是一个人赶了三天的路闷坏了,可下有人说话嘴都停不下来了,一股脑的全道了出来。“公子可曾听闻这江湖上有两味奇药,蜉蝣和龙回,一为真死,二为假死。皇上给公子的便是假死药。”
“......原来是假死药。”玉郎心中五味具杂。
“皇上说了,希望公子死过一次之后能放下所有,后半生好好生活。”
“这是要去何处?”
“翻过这座山那里有一处庄园,名曰玉园,是皇上特意为公子准备的。想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各处也该布置好了,公子莫急,最晚明日便能到了。”说完反身钻了出去,扬起马鞭继续上了路。
玉园?原来他一个月前就作此打算了。
玉郎不会知道,那园子可是君莫问一眼看中,行军路上曾特意停下半日找人过了地契买下来的。远离喧嚣,依山傍水,又动用了大批的工匠赶工翻新修饰,寸瓦寸草都是君莫问亲自交代布置的,就连门口玉园二字都是他亲笔题写的。回程的路上还曾特意停下亲自验收过的。
整座别院清新淡雅,处处Jing致,寒冬之下的景色已是美不胜收,若是春暖花开,那必是堪比行宫别院。
偌大的书房更是夸张,里面的藏书一眼望不到底,给人的感觉怕是一辈子都看不完。房契地契卖身契,整整齐齐的摆在书案上,仆人奴婢男女各十,往后余生衣食住行皆有人伺候。
一路走来不难看出,皇上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在里面。竟连玉郎平日喜欢的小动物也买来了不少放在院子里陪他。
既然对我无意,又为何处处安排妥帖?既对我无情,又何为如此温柔细致?如此,你又让我如何放的下你?玉郎只觉得鼻头酸涩难忍,早已泪如雨下,视线模糊了窗外的景色,让人睁不开眼。
是夜,梳洗打扮一新的小楚一身白衣站在他面前,红着脸道:“夜深了,小楚服侍公子歇息。”
玉郎看着他赤红的脸颊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原来这个所谓的仆人竟是皇上赐他的暖床人,他竟连这种事都替自己安排妥当了。“不必伺候,你下去吧。”
小楚有些羞愧,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连忙退出了门,独留玉郎辗转反复彻夜难眠。
死过一次的人,爱减半恨减半,仿若重生。路上时玉郎就在想,皇上如此安排也好,余生各自安好再不相见。可皇上偏偏要在这座园子里留下他所有的温柔,哪怕一窗一棱,一床一榻都极尽用心,如此,又叫人如何两两相忘?
不知皇上是否不久前亲自来过,为何连这空气之中都仿佛弥漫着他的味道?卷缩在床榻上的玉郎轻轻的嗅着那似有似无的气息,更觉相思之苦,剜心之痛,枕巾早已shi了大片。
几日下来,谨慎又小心伺候的仆人们发现,公子的身体比来时还不如,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送去的饭菜也基本上都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到后来几日小楚甚至差人请了郎中,郎中看过之后除了摇头就只留下一句,“这是心病,我看不了。”接连请了几位,皆是如此。
最后一位大夫送到门外结了诊费,目送马车撵着积雪匆匆离去,此时的小楚除了叹息之外再也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