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么?”谢残玉一手撑着下颌,身体微微倾斜,笑着问他。
于笙怔了下,摇头。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话?”谢残玉嘴角的弧度更显,“我三年未曾回来这里,如今变化甚多,方才来此处时都险些迷了路……”他似怅惘又似伤怀,“在外几年虽衣食无忧,但总觉是蹉跎了岁月,最后回到这里,才觉得一颗心是安定下来。”
于笙被他的神态勾着忘了言语,待回神时就见面前的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心口那处登时胡乱地狂跳起来。
又见这人伸手往他面上而来,上半身轻轻侧过来,院中烛火噼里啪啦轻响,于笙忍不住往后挪了一点,结果那人眸色微变,猛地伸手揽住他的腰身,“这一下若摔了,你大概要在榻上趴上几日。”
于笙后知后觉地回头去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挪到了凳子边缘,若非谢残玉捞住他,依着这丈高的距离定是要摔上一跤。
“谢……”于笙眸子不安地往旁边飘,结果不过才是吐露出一个字,谢残玉指尖就点在他颊侧,“你说说,自你我二人见面,‘谢谢’二字说过多少了……”
话语间的亲昵自然,好似二人不是只见过两面,而是熟识已久。
于笙嘴唇动了动,目光四下乱飘,就是不敢看面前的这人。而且更不合时宜的是,心头砰砰乱响,还停留在他颊侧的手指烧灼,连同耳畔也晕上一层热气,直烧得他想逃一逃。
“公,公子,你于我有恩……”于笙嘴唇颤了颤,“‘谢谢’二字都是轻慢了你,只是,只是我现下还有一事未尽,待我……”
“待你如何?”谢残玉收回手,舀了一个馄饨吃下,入口鲜香,他却敛了笑意,一字一句道,“我救你,不为要你报恩。”
于笙刚要再说,那边骆迟过来,“公子,时候差不多了。”
“嗯。”谢残玉不多不少吃了一半,筷子搭在碗上,轻响了一声,他起身理了理袖口,颀长的身形与那日重叠。
于笙心头一跳,忽的站起来,“公子……”
“嗯?”谢残玉回头,“怎么?”
“我……”于笙觉得自己耗去了生平所有气力,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但偏偏剩下的话像是卡在喉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谢残玉本该踏出的一步生生忍住,他心中还是软了下,走近于笙,俯首倾过去,澄澈平和的黑眸蕴着一层暖意,“我等着你……”
谢残玉前脚离开,于笙也随后向黄伯告别,他全身上下只翻到三块铜板,递到黄伯面前时却被拒了,反而老头儿从怀里摸出来几块碎银子硬生生塞进他怀里,“虽是第一次见面,但你颇合我老头子的眼缘,这些银两当我借你的,日后翻倍还我也可。”
于笙沉默了下,最后还是接受。
离开那地儿,于笙循着纸笺上的字往云丰镇的西边找过去。
腊八节这日镇上一直熙攘不止,到处灯火通明。他问了一路,最后赶在接近子时找到一处旧宅子门前。这儿偏离镇子的繁华处,虽然来往人多,但还是不及别处。
于笙小心地拿着纸笺又问了一人,“大叔,你可知这个月娘酒肆在何处?”
那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纸彩色的灯笼,身旁还有夫人并两个幼儿,一见于笙穿着寒酸,倒也没有看不起,经他看过以后,指着右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从那儿进去一直前行三十步左右,再往右走十步,打头第一个便是。”
“谢谢大叔。”于笙弯腰谢过,那人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又提醒了一句,“你年纪尚小,那地方还是尽量莫去的好。”
于笙莫名,那人索性说了,“月娘酒肆不是干净地方,你若是寻亲,还是明日白天去较好,可若是其他……算我多嘴。”说完带着妻儿离开。
对方不是坏人,于笙看得出来,他一时站在原地不知该过去还是怎的,最后等到天上突然开始慢慢飘雪,才挪动脚步找了一个避风的草亭子缩下。
翌日一大早,于笙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他揉着眼睛,从旁边干净的瓦上揉了一把雪擦脸,才清醒了不少。
循着声音看过去,他眼睛慢慢睁大,就看见昨夜那个巷口处几个人撕扯着,其中一个……就是王全生。
他想也不想,就窜过去,地方雪下了厚厚一层,脚踩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可饶是这样,也没有引起对方的半分注意。
“就你这穷酸样儿,还扒拉着月娘不放……”一拳砸在王全生脸上,直叫他在雪地了摔得七荤八素,他艰难地翻身坐起,“你这小瘪三,月娘与我情投意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情投意合?呵呵……王全生你哪来那么大脸,口袋里连个响儿都听不到,还敢跑到月娘这儿打秋风!”那人身材壮硕,一脚将王全生踢出恁长的一段距离,疼得王全生生生厥过去。
于笙不怕王全生被人打死,但是他还不能有个好歹。
匆匆忙忙过去险险将那壮汉给拦住,“大哥手下留情!”
“你是谁?”那壮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