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我觉此事有蹊跷。”
泽兰温和一笑:“复盛将军谨慎,这是多虑了。”
“不?。”刘复盛抬手制止,“……你未同常歌共同征战过,并不?了解常歌。我曾是常歌之父常川麾下大将,常川此人便深谙兵者诡道?之理?,次次战役,无?人能揣度出他心中所思?,布阵更是留下数道?后手。”
刘复盛双目出神:“而常歌,青出于蓝,比之更甚。”他摇头道?,“Jing兵越秦岭之事,我怕……是个圈套。”
大魏几十万大军皆匿在浩浩秦川当中,此事重大,决不?能出半点纰漏,泽兰进一步问道?:“复盛将军此言可有根据?”
刘复盛眉头深锁,叹息一声,吐出二字:“直觉。”
泽兰笑道?:“常歌再用?兵如神,也不?可能事事先知?先觉,何况已经出现翻越秦岭的小股Jing兵,不?正是印证巨子和复盛将军的猜想正确么?我也尊崇常将军,但敬佩的,乃其毅力与胆气。请恕泽兰直言,当今在世的诸位将军,尤其是大魏当下的这些将领,似乎对常歌的兵法……有些过于惧怕,乃至神化了。”
刘复盛缄默不?语。
从戎之人对常歌多有尊崇,正是因为术业有专攻,真正调兵遣将之人,方能明白常歌的诡没难懂。
眼下魏国将领兵士大半是大周朝遗留下来的编制,要?么跟着常歌出征过,要?么听着常川常歌征伐的故事一路成长,正因熟知?,却愈发惧怕。
常歌,正是大周最锐利的尖刀。
泽兰见他仍旧郁结,只得宽慰道?:“退一万步讲,纵使常将军天?降奇才,我等凡人琢磨不?到?他的心思?,那?巨子与复盛将军二人一道?,当能与常歌相抗一二,复盛将军,无?需太?过焦灼。”
“不?,我还是觉得此事有诈。”刘复盛道?,“八百里秦川,稍稍一个偏向,便有可能迷失于无?人林海当中,一旦错过五国相王的时辰,魏国军队一旦回撤,想要?再出奇兵夺了长安便是难上加难,此事常歌断不?会冒险。”
他手指点在地图之上:“这个入川切入点太?偏僻,原本相王时辰就紧迫,常歌的军队不?走最近的终南山,反从此处翻越,反而绕行多费了时辰,我觉得这是处疑兵。”
泽兰的笑意?也淡了不?少。
“这样,我们还是按照巨子的行动执行,你仍旧带魏军驻扎此地,堵截常歌。”
刘复盛取下兵器架上的长剑,泽兰见状忙问,“将军是要?去往何处?”
刘复盛出鞘两寸:“包抄。我怕此时,常歌已至长安城。我定要?出其不?意?,将他拦下!”
*
常歌尚未抵达长安城,不?过距离大魏都城长安已是相当贴近。
众人都知?道?他用?兵出其不?意?,屡出奇兵,放在当前?阵势当中,便是明取鬼戎大营,暗袭五国相王,除此之外,常歌定会出其不?意?,重创大魏。
若想重创一国,无?外乎天?降奇兵,直捣都城。
只是楚国与魏国之间有浩荡秦岭相隔,悄无?声息地越过秦岭直达都城,几乎难于登天?。
若按照常歌以往的性子,他确实是会派出小股Jing锐,不?走古道?,直接穿越山林,翻越秦岭,所以常歌刻意?依着旁人对他的猜想,挑了一小队特?殊的“兵士”,自山林过秦岭,也好满足旁人对他的猜测。
常歌自己却亲自带兵走了另一条道?路。
四下无?人,仅有一指路石碑,这碑硕大,底座乃驮碑神兽赑屃。四五个士兵围着这只石头做的大龙gui,急得满头大汗,石碑却依旧安稳如山。
常歌看得心急火燎,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他本不?该如此,别的士兵都是秦岭农人打扮,唯有他生得昳丽无?比,即使扮做农人也是个四不?像,反招人眼目,于是干脆没变装。
常歌加入之后,龙gui朝一侧旋开,露出底部一个幽深大洞,正幽幽朝外冒着chao寒气息。
常歌将肘架在龙gui脖颈上,朝下方使了个眼色:“就这里了,下去吧。”
楚军将士如同倒豆子般,一个接着一个矮下身子往里走,楚军来的人不?少,接连不?断地进入地道?,都花了快一刻钟的时候。
最后一个进去的是祝政,这地方入口?狭窄,起初矮身方能进入,但愈往下走,反而愈发宽敞。
未行几步,听得身后隆隆之音,入口?处的光亮彻底消失,应是常歌合上了护住石道?的龙gui。
“先生小心脚下。”
常歌很快追了上来,火折子一闪,一手持烛台袅袅点燃,渐渐照亮常歌的面庞。
石道?并不?宽敞,常歌侧过身子,走在祝政身前?,为他照路。
“这暗道?很要?走一阵子。”常歌信步在前?方不?远处,“具体多远……时隔太?久,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现下宴会开始没多久,动作麻利点,应该能在魏军撤回长安城前?抵达宫城。”
常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