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戈走后不久,孟棠时借大理寺职务之便在刑部也调了一批卷宗,重查当年线索。
景兴十一年严禹岸兵败自尽,景兴十三年孟槐序身亡,他们似乎都提前有预知,孟槐序更是拿自己做局,可严戈说的失控到底在哪儿呢?
孟棠时翻阅漠北辎重案旧卷宗,此案有一大批官员下狱,李阜更是以拨款不及的罪名直接杀了户部尚书赵越光,按历三品以上的官员判刑需要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就算急着给漠北交代,这样结案也未免有些仓促,难怪当初孟槐序也要接着追查。
可惜此案有先帝插手,如今的卷宗恐怕也难以再翻出什么端倪,孟棠时忍不住把景兴十一年到十三年之间的卷宗都翻了出来,李阜在位时竟还颇为专横果决,恐怕冤案还不少,半点不似当初拉着他寻仙问道的慈悲模样。
卷宗累累,孟棠时看完已经是两天后,岑予月提着食盒敲了敲桌子才惊醒他。
“公子,好几天不见你回府,怎么就这么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老晏可让我……”
孟棠时笑了笑打断他,反问道:“我也好几天不见你回府,去干嘛了?”
岑予月低下头给他摆碗筷不说话了。
孟棠时问:“如今还没有谢大人的消息?”
岑予月摇摇头,孟棠时手指轻叩,想了一会儿,突然问:“当初谢大人送你回慕音楼是在何年?”
岑予月闻言算了算,答道:“景兴十年,我那时才七岁,师兄不知怎么突然就让夏姨来把我接走,连我哭闹他都不管。”
孟棠时皱起眉,谢几辰在辎重案发生前一年送走岑予月,是碰巧,还是……他也有同样的预感?
恐怕还要往前翻才有线索,大理寺从刑部调阅卷宗容易,但要查这么早的恐怕会有些麻烦。
孟棠时决定缓缓,吃完饭处理了积压的公务,特地隔了几天才又去了刑部一趟,萧致远看着他笑道:“孟大人恪尽职守,下官自愧不如。”
孟棠时谦虚拱手:“萧大人高看,在下不过是初来乍到,怕难以胜任,才先从卷宗看起,也攒点经验。”
萧致远拍拍他肩膀,“大理寺公务我熟的,有不会的尽管来问。”
孟棠时谢过,萧致远看着他离开后,整了整衣襟,轻声吩咐旁侧:“一会儿你跟去,看看孟大人到底在找什么。”
孟棠时四处翻了翻,仿佛真的只是来随意看看,他暗自把景兴八年的卷宗存放位置记下后,才和萧尚书告辞回了大理寺。
接下来的一连几个夜里,孟棠时和岑予月都私下去刑部密库翻查,景兴八年风平浪静,景兴九年孟槐序拜相,谢几辰任次辅,同年李阜杀诸卫大将军彭宗正并灭其满门,只有这一件算是前几年里最大的案子。
孟棠时顺着理了理这段时间的大案:景兴九年彭宗正死后,十年谢几辰把岑予月送走,十一年便是漠北兵败严禹岸身死,李阜杀赵越光结案,第二年又杀因战乱逃回汴京的漠北七星郡守王仲,最后就是景兴十三年,孟槐序安排的护驾遇刺。
这些是否有存在关联,孟棠时并不知道。
只得又回头查漠北辎重案。
赵越光的口供里最初是抵死不认,说户部军费拨下后是因兵部拖延,而兵部的收支记载清清白白,并无过错,甚至过于尽责,每个款项分配都记载得一目了然,就连庭审时兵部的人证都能清楚地说出每一项收支,简直滴水不漏。
过犹不及,孟棠时便又看了一遍兵部证词,突然注意到落款签章——贺临,如今的兵部尚书,不过在那时他还是兵部侍郎,专门管军饷交接。
贺临在朝堂上并不起眼,混到这个高位全靠他有个好妹妹,也就是李阜宠爱的贺贵妃,先帝去后也追随殉葬了,李绎为抚慰他这才刚提任的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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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贺临刚睡下不久,头上突然挨了一记,他猛地惊醒,却眼前无光,发现自己被人蒙住眼绑了起来。
“谁!来人!快来人!你要做什么!救命来人!”
岑予月还没说话,他就像匹受惊的野马一样叫了一连串,毫不做作的怕死。
岑予月撇撇嘴,踹了他一脚,粗声道:“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我?我清清白白!”他突然想到自己身份,鼓起气来,怒喝道:“我是正二品兵部尚书!你敢私自扣押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我管你什么命官。”
岑予月狠狠一脚把他头踹得偏过去,努力模仿着严虞朱明的语气:“老子不知道你是谁会抓你?”
他说起粗话来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但贺临现下惊魂未定也没听出来。
“自己老实交代!”
贺临被踹得痛叫出声:“别!别杀我,我……你,您是谁,您说吧,想要什么!银票都在书柜最顶……”
岑予月又是一脚,直接打断他:“钱有什么用,我只要条命。”
“哎哟,哎……”贺临吐出口血沫,血里还有两颗牙,他痛得都快昏过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