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家庭禁锢Omega,为Alpha输送确切基因后代,为国家输送新的劳动力人口和可预期的纳税。
一切都是吞噬生命的陷阱,一个Omega需要极清醒或极幸运,才能得以安稳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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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熙远南下时穿着深色的衣服,带的行李不多。陆成风在何熙远动身前两天才知道,他很惊讶,向何熙远提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在风港有住处——”
何熙远打断了他,说:“下次吧,这次和朋友约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陆成风低头看了他一会,说:“那我给你订个酒店。”
何熙远说:“已经订好了,真的不必麻烦,下次再一起吧。”
他神情很坚决,没有给陆成风留商量的余地。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在人生中是个不大不小的拐点,但在他们的关系中却是一个能改变方向的岔口,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解释了。
他手里的存款虽然不够养育孩子的成本,但足够应付这次意外。他没有和许玖说不想留下胚胎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想再带着陆成风的记号过下半生了。
从少年到成年,中间有十年他靠着回忆里的样子和信息素,寄托一点点妄想。
若生下这个孩子,那么之后的每一个十年,他都要继续维持一个假象,如同醒不过来的梦魇。他会望着孩子被迫反复回忆自己终生不可得的一切,和周围的人与孩子反复解释与描述:我也曾经有一个Alpha,我们是相爱的。
最终大约没有人会相信他说的话,Omega大多时候是不允许说话的。
陆成风可以有很多可选的Omega伴侣和后代,跑掉的一个或许可以忽略不计,陆成风的起点注定比他的终点高出许多。
他不想再于夜里惊扰身边熟睡的Alpha,那个与他生同床却不会死同xue的爱人。
他的孩子长大后或许会发现自己也有个父,且是一个强大的父,比Omega母亲资源多,最终或许那个孩子也会离他而去。
所谓父与神都是假的,父神取代母,假神与拙劣的偶像取代了真神。
Omega无祖国,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后代。在此环境里成长的孩子终究会和Alpha父相认,自己只是一个模糊在岁月里的痕迹,一个容器。
而后他大概也会变恶,正如同他对家长的印象厌恶多于怀念,倒是对于相对温和的Alpha父亲有一点类似舐犊之情的虚妄回忆。他厌恶父的身份概念,但爱自己作为个人的父。
何熙远的父亲是家里的Alpha长子,他乡下的母父将唯一脱身农村的长子当成十几年源源不断的取款机,且厌恶身为Omega的何熙远及他的母亲。
家长性格不温和,外表望去也无特质,因此不讨喜。年纪渐长,眉目间纹路很深,像历经了愁苦,累积了憎怨。
相比之下他的父亲看似性格好得多,对他也更包容。但何熙远明白父亲与父系的宗亲是不同的,十八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他结束了财产继承与分割拉锯,便和父系所有亲戚断绝了往来,几年后和家长也几乎无音讯。
没有永恒的亲情,只有永恒的利益,Alpha体系构造的亲情本就是假的。
家长从小打压他的身体,好不容易活过来,刚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意外就猝不及防地到来,像在迷雾中航船,随时有搁浅触礁的危险。
他本想是自己不够小心,后来发现大多Omega恰好都不够小心。他们身在陷阱,能做的只有在意识到陷阱前努力向上爬,而无意识的则会永远陷下去。
何熙远已经不想祈求任何人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祈求来的钱或是关怀中长大。在暗夜中他虽然能勉强自保,但环境恶劣、资源紧张、人群Jing神匮乏,一切条件都不适合生育后代。
他南下时遇到的医院病人中有许多已婚Omega,他们和他一样常年排着队植入抑制器,或是准备终止妊娠。
永恒的标记本就是个骗局,发情期留给Omega的大多只有是非自愿生育。Alpha在Omega的发情期间只是完成一场计划好的利用,美其名曰陪伴,必要时他们也并不介意使用暴力。
假期南下的Omega很多,像一场自救和广泛的非抵抗不合作运动。很多Omega在某个年纪发现了,Alpha除了信息素与暴力,确实别无所长,他们甚至只是Omega身边的寄生物而已。
第55章 chao汐
风港,寸土寸金的海岛之城。十月的热风依然shi润,衣服晾在屋内需要两日才干。
何熙远坐在临海的落地窗前,门外传来三个女孩的嬉笑声。房主的Alpha大女儿七岁,长发披肩,神情不可一世,大概知道自己和两个Omega妹妹有所不同,因此看她们的眼神像是看小狗。
为了节省酒店费用,何熙远在见预约的医生前订了两日家庭旅馆,是个海湾区住宅,卧室临海。楼下的接待厅如同酒店大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