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冶动用了神奇的推理能力,觉得越致和情绪反常都跟他妈那通电话有关系。
越致和是个独生子,父母都是教师,老家在远郊一个小县城,说不上远也不算近,越致和一两个月回去一趟。父母都眼巴巴望子成龙,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很严格,好在他本来也争气,现在日子过得也挺好,经济独立自给自足,比雍冶像样多了。
雍冶想了想,如果越致和是他小时候那副混世魔王的做派,他爹妈估计会被气出脑溢血。
他把当年的英勇事迹当笑话说给人听,越致和估计生平都没想到坏小孩还能有如此多争奇斗艳的淘气法,什么把化学药品偷出来做烟花,用保险套装满水当球砸,英勇掀翻地中海年级主任的假发盖儿……过程描述得千回百转,引人入胜,最后被罚写几千字检讨还差点记处分就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越致和总是听得很认真,然后跟着他笑,好像认真听一遍笑一场也能经历一次这些他从来没想象过的人生似的。
当乖宝宝有什么意思啊?雍冶老问。
是啊,没什么意思。越致和平淡地说。
是啊,没意思,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当?
但雍冶没问出口,亲娘从小就教他不要总是想当然觉得别人也能活得像他一样自由自在,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如果做不到感同身受,起码少说几句。
凡是娘说的就是对的,这是爹教他的道理。
因此尽管好奇,越致和不主动说他也不会去问,反正不求甚解是他一向的优良品格。
突然觉得当时再多问问也好,省得现在没头没脑的。而且越致和说“有事”,能有啥事,不就说带猫出去玩吗?显然,向来听话的阿和觉得跟猫在一起混日子都比遵照父母的安排好。
噢,天哪,上帝,这到底是怎么了?雍冶在心里做作地惊呼,抓耳挠腮,但越致和再怎样高估猫的智商也不会把这种事一股脑讲出来,毕竟他真的是个很能憋屈的大人。
越致和把猫包背在背上,雍冶坐在了自行车的车筐里。不知道这个人类到底在想什么,居然给一只公猫买了粉红色的牵引绳,虽然贴身的背带部分都做得很细致一点不勒,但背后这个硕大的粉色蝴蝶结和毛绒绒的羽毛小翅膀还是太有碍观瞻了。
更可恨的是越致和又趁他懵逼的时候一连拍了好多张,尤其还对匪夷所思的小翅膀来了个特写,雍冶看见他转头就发到了社交平台上,打了好几串标签,生怕没人看。
谢谢你,还记得加一个自带滤镜。
他们顺着景观大道一路沿着河骑,靠近入海口的低洼地带也没几栋高楼大厦,一片一片都是自然公园和城市风景区,有些稀稀拉拉的游人。雍冶两只爪子趴在筐上,感受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咸,尽管这里没有熟悉的气味,但也不杂,还不错。越致和停在路边,带着他坐在长椅上休息,一人一猫各占一头,中间放着猫包,以便他感到不安时随时钻进去躲起来。
雍冶在椅子上绕着转圈,开始探索领土。今天天很晴,远海是蓝色的,跟那天开着车冲下山崖的时候很像。 倒也没过去太久,可是记忆都模模糊糊了,这是终于要痴呆了?
几个小孩子翻下了护栏,到海滩上捡石子,家长匆匆忙忙跑来大声吆喝;有一家老小在草坪上摊开塑料布野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师带了一群学生来写生,跟他以前学画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心比天高,不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老想着星辰大海乘风破浪。
雍冶去看越致和,他正拿着手机拍白色的海鸟,安安静静的,看得人也安静,会觉得就这样细碎又普通地活着也很好。
仅仅就是重新跟越致和一起过了几天,当初的决绝已经动摇成渣了,他太眷念这种令人沉迷的舒适感,没有狗血的跌宕起伏,缓慢地过日子。很多人觉得这种生活缺乏刺激和激情,久了就会厌倦,但对雍冶这种作妖作腻了步入新境界的人恰到好处。
哎,普通地活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一想到被自己壳子拒之门外他就苦闷了,正准备找越致和讨个挠挠安抚一下,不料一个老大爷牵着三只小型犬迎面而来,从他们面前慢悠悠走过去。
好多狗!猫警铃大作。
雍冶极力保持昂首挺胸的姿势不露怯,眼看可以平滑度过,其中一只豆丁大点的茶杯犬突然转身朝他狂吠不止,蠢猫一拱背炸了个毛,在第一声狗叫响起时就麻溜钻进包里,越致和赶紧伸手进来帮他捂住耳朵,虽然效用甚微。
至于吗?不就个巴掌大的狗!雍冶发现猫的动物本能反应居然总是在关键时刻压过人强大的意志,这就是进化重点不在大脑的生物吗。
等狗走过去,他探出头瞧了瞧,抖抖毛若无其事地爬了出来。
“吓到了吗?”人类关切道。
雍冶心思活络一转,机会来了!睁大眼睛,惊魂甫定地“呜呜”一声,果然越致和毫不起疑,把他抱在怀里揉起后颈。雍冶得到了撸毛服务,便顺势趴在了人的大腿上,眯着眼睛开始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