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成模糊的灰白海岸, 而在近与远的人间里, 雪花细细地、缓缓地降落。
巧合得像是冬天对他招了一下手。
林栖眉眼一弯:“又到冬天了啊。”
林栖起身,本来想下床, 结果刚动了一下,身体就不听使唤地泛起了酸涩感,几乎没法行动。他眼角一跳,还没说什么,时刻关注他的池越卖乖地把他抱起来,抱到窗前:“你看。”
林栖碰了碰窗户,冰凉的玻璃立刻在他指尖四周氤氲出一层薄薄的雾气,几片雪花在这一瞬间被风吹到他手指的位置, 短暂停留一瞬,又化成晶莹的水。
冬天大概是池越最喜欢的季节,林栖怕冷, 就算是想躲开他, 也总会往他怀里躲。
他那双眼眸没有平时那么深暗,仿佛还残留着潋滟的水色, 池越看着他,怔怔地说:“时间过得好快。”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个回答么?”
“你凭什么不信,我们学生会长都是很真诚的,从来不骗人。”
林栖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现在还是很困,勉强提起Jing神,迷迷糊糊地逗他:“可不可以不剪?”
林栖的手指也好看,每一处线条都是Jing雕细琢,池越亲亲他的指尖,然后说:“不可以。”
昨晚他们闹得太凶,池越后背都被挠成了“千树万树梨花开”,要是不及时制止林会长这种行为,他以后可能每天都要负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林栖总觉得手指有点痒,他也不挠其他的,照着池越就挠了一顿。
池越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怎么想怎么亏,于是按住林栖的双手:“会长哥哥,你当我是你的猫抓板吗?”
林栖眨眨眼睛,无害地回:“没有啊。”
这句话怎么回好像都是坑,池越皱眉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地抱住他:“你让我看看有多真诚我就信。”
林栖扒拉他的手臂:“看什么看,走开。”
池越不仅不走,还抱得很紧,紧到龙卷风也吹不散他们的地步,而后他心满意足地把头埋进他怀里,耍赖地说:“小栖哥哥晚安。”
林栖推他的动作一停,慢慢回抱住他:“晚安,越越。”
寒假短得来不及回味,似乎一觉就到了开学日。
冲刺高考的最后一学期,学生们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集体安装上了发条,竭尽全力地往前跑。
咖啡常驻一班教室,林栖桌子上也摆放上盛着咖啡的水杯,不过水杯旁通常还会有一杯果汁或者果茶,那缕在密不透风的苦味里杀出重围的水果甜香仿佛是清新的梦,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能维持住好心情。
有人在往前奔跑,也有人在浪chao里退后。
班里有个学生实在学不下去退学了,就是那个之前险些和池越起冲突的裴浩,他平时就不爱学习,到了现在更没有心思,基本连课都不来上了,然而不管他表现多差,到了要告别学校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丝伤感的情绪。
他不觉得学习有多好,可他很清楚,今天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了,同班几年的同学,也会随着时间各自分散。
“真的不想念了吗?其实你还可以再试试……”霍思洋翻来覆去地说。他和裴浩不算熟,也没有交过恶,知心的话更没有,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种特殊时刻,离别的感伤又让他没办法对这位同学无动于衷。
“真不想念了,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告别的时刻反而最让人一见如故,裴浩拍了拍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好好学习,等你们好消息!”
裴浩一路走到林栖面前,到此时,他眼眶终于微红:“会长,你是我在学校最佩服的人。”
裴浩和林栖一届,自然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而在他最初当上会长的时候,他也曾嘲笑过林栖,觉得他是在自找苦吃,觉得他只是在作秀。
但后来是怎么改变的呢?
就像是一场演唱会,所有人都心chao澎湃地跟着舞台上万众瞩目的歌者合唱,合唱的声音汇成了海浪,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在这种情况下,人很难继续保持无动于衷,他也不例外。
再后来他因为脾气不好得罪了人,被人故意整的时候,是林栖帮了他,当然,他也因此被林栖打了一顿。
他莫名其妙地没有生气,反而对林会长心悦诚服,也学会了收敛脾气。
他脾气到现在也不算好,在学校几年也没有多少知心朋友,如果要让他回忆在明世的几年,他一定不会忘掉这位会长。
何其有幸,能够和这样璀璨的人同行。
林栖对他现在退学的举动感觉惋惜,目光也无奈,听到这样一句话,却还是说:“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我都祝你前程似锦。”
“当然,这句话有个前提,不可以违法。”林栖语气轻松又调侃,搞得班里的学生也跟着起哄:“这不是必须的吗,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这句玩笑让裴浩也笑开:“搞什么,我可是守法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