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镜呆站许久,直到阳黎峰上Yin风阵阵,刮来牛毛般的雨丝。细雨落在脸上清寒,他的胸腔却如受炙烤,烧得血rou干涸崩裂。喉中随着剧痛涌上来一股腥甜,他茫然地咽了下去,对真相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离姝不会愿意提起,但总有人知道。元镜御风而起,几息之内飞出剑宗护山阵法。
妙音门深处南地水泽之中,百座青峰立于一望无际的碧湖,月色下湖面倒映着苍翠树影,秀美雅致。
元镜一刻不停地御风,踏入妙音门直奔最险峻的一峰。峰顶高墙深苑,与世隔绝。元镜大步迈入院中,挥袖抚开一扇门,将席地默诵心法的女修吓得扑倒在地。
此地是收押犯错弟子,用以反省思过的静室。云容自回了门派便在关禁闭,本就暗自神伤,不妨有人忽然闯入着实吃了一惊。
她见是元镜,后知后觉的眼中起雾,忍不住欣喜。难道师兄回心转意了?
“师兄怎么回来了?”她起身相迎,眼中含泪努力展开温婉笑意。似含了万般的委屈,只要元镜问起,她便要将所受的不安全都吐露。
然而元镜不曾向她迈近半步。回来的一路俱是雨,他满身shi冷水气。覆眼的缎带因为chaoshi紧贴着面上,鼻梁挺直的线条更显冷漠。他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容面色微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告诉我。”
灵力随着元镜的话音散布,言出法随的威压如丝索向她绞杀而来。云容一时不慎,手背划出红痕。她猛地收手,颈上已套住环织的御音术。
元镜对她动了杀意。云容目露惊恐,眼中滚滚地落下泪来,心中旖旎情思蓦然在危及性命的时刻魂飞魄散。她语无lun次,“师兄,我,我不知道……”
丝索缓缓收紧,冰凉的触感贴上肌肤,似乎已经陷进去。云容陡然大哭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在秘境里,只是、只是看了一个话本。那个话本上写着……”
那个话本上写着,从前有个修习御音术的门派叫妙音门。妙音门的掌门人虞弦真人,收了大师兄和小师妹两个徒弟。小师妹与大师兄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久而久之小师妹心生爱慕。
可大师兄修习的是无情道,不能动心。小师妹不能阻碍他修行,只能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地守着他。她为大师兄弹奏凤求凰,直到他听得厌烦转头看窗外;她踏遍九州,为大师兄画山画水,让他看外面的世界。
这样诚挚的心,许是连上天都不忍辜负。大师兄很快开窍了,醒悟过来自己也喜欢小师妹。于是他弃了无情道,与小师妹结为夫妻……
云容那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话本中大师兄英俊潇洒,种种事迹都与元镜一一对应。且与小师妹成亲后极为恩爱,犹如一对神仙眷侣。她看得如痴如醉,忍不住想,这个小师妹如果是自己该有多好?
所以她出了秘境,看到元镜对第一眼,便打定了主意。只要她像小师妹一样靠近他,用尽一切打动他,终有一天也会得到美满的结局。
可有些事远在她意料之外。她尾随元镜想要接近他,却听到元镜与另一人的争执。故事中的小师妹与大师兄都活生生地站着,只不过话本中的另一个主角成了钟离姝。
钟离姝泪如雨下,凄厉地向大师兄质问着,“元镜,你怎么做的出!你当真没有心吗,他还那么小,那么小……”
“只是一场梦罢了。”大师兄无比冷酷地回答,“这些年的所有都是秘境编制的梦,既是梦便不必当真。”
“七年夫妻,你让我不必当真……”她流着泪喃喃,目中恨意不屈燃烧着。
“你我两人,缘尽于此。”大师兄伸手自灵台中剔出了什么,他道,“往后你便当我死了吧。”
大师兄说完便走了,只剩下小师妹一个人,跌坐在荒草丛生的地上,独自捧着梦醒后的真实。
“话本我没有看完,我、我只听到你们争吵,中间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颈上冰凉的触感令她不敢挪动分毫,云容呆站如木头,一边哭一边道。
这副瑟缩之态显然是吓坏了,想也不敢再说谎。元镜松开丝索,转身从大门离去。月光照耀下峰顶亮如白昼,他越走越快,忽然心痛如绞,在冷冰冰的圆月下吐出一口心头血。
元镜捂着心口,跪地喘息,茫然一抹唇边腥热。为什么会这么痛?
他身前石阶忽然出现一双云靴,玄衣女子长身玉立,正垂眸打量他。虞弦真人看似双十年华,双目却透着洞悉世事的老练。她气质冷厉不似音修,更接近以杀人术见长的剑修。
今夜适逢她出关,正巧在山道上遇到自己的大弟子。她一瞥地上血泊,道:“何事值得如此狼狈?”
元镜愣愣抬头,又咳出一口血沫,好半天才嘶哑着道:“师尊,我和玉徽……到底发生了什么,您知道吗?”
虞弦真人眉头轻轻皱起,元镜虚弱至此,境界已经松动。若再让他心境动荡,恐怕修为不保。她沉默不语,元镜仰首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