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一趟秘境,高岭之花忽沾上滚滚红尘的浊色。钟离姝消失的守宫砂引来无数流言蜚语,加之性情大变,名声也一落千丈。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要传出浸透美人香的绯色秘闻。
“到底是谁这么好的艳福,消受了仙门第一美人。”
“那可难说,当时入秘境的世家子弟数不胜数,谁知道是哪个。也真是够绝情的,竟舍得下。”
钟离姝自称丧夫守寡,可当年秘境历练,各派未折损一个弟子。那人必定还活着,只是不敢相认。
“兴许人家道心坚定呢,要换作是我,绝不舍得不认,嘿嘿……”
流言过耳,钟离姝依旧言笑无忌。转身却能Cao琴拨弄,震得嘴碎之人聋上好几天。她这般风风火火、有仇必报,又喜爱声色犬马、流连花丛,渐渐传出些魔怔的名头。
有人说她为人所弃,已然疯了,还有人说她被秘境中的妖夺舍。总之妙音门有位女魔头,是远近皆知的事。
妙音门女魔头收到自家掌门的传信,乘着云飘飘摇摇落在驻地山门前。密林中的楼阁如掩上翠绿帷幕,格外幽静。她侧耳细听,今日无人练功,连石缝中的秋虫也寂然无声。
有些不对劲,钟离姝心下暗忖,脚步未停。沿路来往弟子并不少,只是个个噤若寒蝉,见了她低头就跑,仿佛背后有什么催命的东西。
钟离姝举目一望,檐下站着一道板正身影。元镜立在石阶上,形如一把戒尺,时时等着裁罪施刑。
院中蓄满风雨欲来之势,蒙眼的锦缎遮住元镜大半面容,使他更加深不可测。
钟离姝举步上前,不等他开口先笑起来:“我来迟了,师兄久等。”
元镜沉声道:“你可知错?”
元镜把她叫回来问罪,无非是又多几张戒字条。钟离姝干脆应道:“是,玉徽知错。待武道会后请师兄亲自责罚。”
元镜五指一收,天井四角忽升起数只纸鹤。雪白翅膀翩翩飞至钟离姝身前,化作阵法将她围住。她眼神一变,掌心瑶琴显形。还未拨弦应对,阵法忽化作一道流光束在了她腰身上。
钟离姝犹如受到重压,灵力停在内府,瞬间运转不得。本命琴没有灵力支撑,溃散成光点,她双眸一厉,“元镜!你——”
“如你所愿,武道会后我会亲自罚你。”元镜说完,甩袖而去。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元镜会这样对付她。锁了她的灵力,不就是变相把她关在剑宗。钟离姝面色几变,最终冲元镜背影切齿道:“玉徽恭候。”
楼中下脚的地方不多,借来的藏书无处可放,沈追将它们搬到了隔间。暂时休憩的小榻上堆满了摊开的书册,他躺在榻上,随手翻了几页又颓然放下。
没有,还是没有。难道沈行风当真使了些他无法触及的邪术?他抓了一把头发,从小榻上一跃而起,一定会有办法的。
剑宗没有,那就出去找。
他唤来小茸直冲剑宗门口,却在护山大阵前被脚上无形的锁链给绊住。试探无果,沈追站在山门前一步之遥,心中暗骂。
说在剑宗内就在剑宗内,竟然连多一步也不给,混账东西!
他沿着山门不甘心地踱了几步,乘上灵兽往会场方向飞去。广场人群攒动,沈追扫视着密集的人影,预备抓个老实话少的弟子跑腿。
毛绒绒灵兽大摇大摆飞过众人头顶,投下的Yin影如压顶黑云。众人连忙闪避,生怕被垂下的兽爪扫到,心中埋怨哪家纨绔好生嚣张。转目望见巨兽脊背上坐的何人,纷纷敢怒不敢言。竟是那沈追又在逞威风。
沈追对底下人如何想并不关心,他边走边看,目光流转,忽见前方路上走来一个秀美女子。
钟离姝此时正好到武道会会场。元镜封了她的灵力,令她浑身修为施展不出。她不甘心坐以待毙,徒步下了山头,预备抄近路出剑宗。
小茸嗅到熟悉的气味,拍拍翅膀飞过去。会场上往来者甚多,驻守弟子本就在暗中窥探,一见灵兽忽然振翅纷纷警觉起来。众目睽睽下,灵兽载着沈追停在钟离姝面前,两人互相对视,沈追:“你……”
钟离姝:“我……”
妙音门与剑宗都不知两人常常鬼混在一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以真实身份见面,理应不识。沈追迅速反应过来,笑道,“这就是美名远播,倾国倾城的玉徽仙子吗,久仰久仰。”
钟离姝也道:“这就是大名鼎鼎,英俊潇洒的沈五公子吗,幸会幸会。”
两人对视一眼,装作一见如故,转头语速飞快地嘀咕,“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叹息:“说来话长。”语罢,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满意——有人一起关禁闭总比独自关禁闭好!
“我与玉徽仙子甚是投缘,斗胆邀您同游。”沈追领着钟离姝坐上灵兽的背,“左右也出不去,我带你四处逛逛。”
“荣幸之至。”
小茸载着两人,展翅破风飞速拔高,隐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