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其实不太客气,须知山门禁制乃是剑宗攘除外敌的一大利器,怎可为了一句话随意更改?
更何况他触动禁制在先,提出这等要求,十足是个无礼之徒。沈追说完,向着沉默以对的沈行风略施一礼,径直出了正殿。
钟离姝几步上来与他并肩,眼看着离会客之处远了,才问,“你怎么惹到的他,连护山阵法都打开了?”
沈追侧过头与她小声道:“剑宗奇闻甚多,我不过无意间提及他的那位兄长,谁知道——”
“沈宗主向来敬爱兄长,珍之重之,怎容得旁人妄议?”
沈追原本只是和钟离姝耳语,谁知有人耳聪目明,将他们的话听了去。云容小指绕着细细的红绳,牵着元镜看向他们,“山野之地,确实消息闭塞,怪不得这位道友。”
“不过师姐怎么也不和她说一说,在主人家面前失礼,败坏了我们妙音门的名声,可如何是好?师姐也该为师尊他老人家想想。”
沈追不知自己何时被沈行风敬爱了,他急于为钟离姝辩解,皱眉道:“这事与她无关,是我……”
钟离姝一向含情带笑的眼尾忽而没了笑意,她拦住沈追,上前一步,“玉徽有错在先,自请戒条。”
元镜袖中又飘出三张短笺。他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在云容的牵引下像毫无生气的木偶人。云容紧挨着站在元镜身边,垂下的衣袖相连。她看着钟离姝接了纸笺,温婉含笑道:“师姐好自为之吧。”
说完携着元镜与一干弟子,径直走远了。
沈追这才觉出云容对钟离姝的针对之意,他望着两人背影道:“你师妹不像表面那般良善,她看你被罚似乎很高兴?错不在你,为何不让我解释清楚。”
“代言之人权利等同于掌门,师兄问罪,没什么好解释的。”钟离姝将戒字条收入怀中,“况且,她能高兴的时间也不多了。”
两人脱离了妙音门的弟子队伍,缓缓走在山间小道上。武道大会期间,剑宗开放了许多座山峰。正值四年一度的盛会,各地修士接踵而至。
剑宗因地处群山之中,景致奇险。诸如雪瀑垂珠、千峰沐云等景色,因宗门五百年来积累的赫赫威名而备受推崇。
沈追与钟离姝原本为了散心随意走动,不知不觉顺着人流来到了阳黎峰正殿后的悬崖上。
此处乃是一片广阔平地,一块丈高的黑色巨石默默伫立在悬崖边,将倾未倾。巨石表面满是交错的剑痕,右边斜斜地缺了一块,断面平滑如镜。
往来的修士纷纷在巨石面前停驻仰望,各种知情与不知情的人,围绕着它议论纷纷。
“这石头可真大,怎么这么多剑痕,莫非是拿来练剑的?”
“兄台有所不知,这是剑宗的问灵石,用来测验灵根与进益的。”
“测验灵根也就罢了,还能测修为是否Jing进,真有这么神奇?”说着,有好事者便想拔出剑来试上一试。
剑刚出鞘,便被旁边那人取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剑宗的问灵石只对掌门那一脉与修习无极剑法的人起效。别的人是没有用的。”
“这是为何?”
“传说这是临渊道君飞升之前为宗门累下的基业,问灵石为的便是锤炼后人之剑。这石头还有个说法,唯有无极剑法大成者的力量才能轻易毁损!”
围观者听闻此言,无不啧啧称奇,难掩对剑宗百年深厚基业的艳羡。
“不愧是有飞升大能庇护的宗门,果然底蕴深厚!”
此时有人注意到了右角的缺失,突然道:“这是剑意所伤,莫非是沈宗主所为?”
一旁来往维持秩序的剑宗弟子听闻,与有荣焉,接下话头道:“正是!这是我们宗主十七岁时一剑所至。”
十七岁,据沈追所知那时沈行风入道也不过两年。仅仅两年间便可有此威力,若他身体无碍飞升应该易如反掌,难怪会意难平。
剑宗弟子的一句话,又引来此起彼伏的赞叹。倒也不是他们浮夸,沈行风为人所知的前半辈子,惊才绝艳,日下无双。无论是武道大会拔得头筹还是年纪轻轻承袭掌门之位,斩魔君、清余孽,都是修真界争相传颂的功绩。
如今他除了宗门事务一概不管。加之为人冷静持重,在名声最盛时避世而居,高洁之名可比皎月。
谈起沈行风,众人忍不住叹惋,自他避入飘渺峰,冲霄剑的华光已多年未亮起。
“宗主不出剑,九洲剑法不过尔尔。”
“不知今生能否有缘得见……”
“说来也巧。”人群中有人插话道,“我今天看到宗主出手了。”
立刻有人不屑回应,“你不是在胡说吧,怎么可能?”
“真的!”他急于辩解,“当时我乘坐的灵舟上,有个戴斗笠的人被剑光打中,很快有剑宗弟子来捉拿。弟子败退后,宗主便来了。”
“他们打起来,两人都身手不凡。我当时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等那个人的斗笠破了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个女人。她身量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