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冷暖爱恨一念间
十年间,一切都改变了,我们有多少变化!当年疯疯癫癫的一群,现在都相继为人
父。结婚的结婚,出国的出国,奔波於事业的奔波於事业,忙碌於家庭的忙碌於家
庭,再也没有圈子里的聚会了。非但没有聚会,即使是私下来往,也并不太多。可
是,今夕何夕?今夕何夕?我望着窗外的丝丝寒雨,不自觉两行热泪倾盆而下。
炉火仍然烧得很旺,崔姬坐在火边,沉思的握着火钳,下意识的拨弄着炉火。他的
脸被火光映红了,依旧有“白帅帅”的皮肤,和“水汪汪”的眸子。医生大叔用手
托着腮,依偎着詹教授,眼睛迷茫的瞪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秦山秦海两兄弟也安安
静静的斜靠在沙发中,王强、小黑、刘文正、木头都没有说话,室内显得那样静,
只有炉火发出轻微的爆裂之声,和窗外那微风细雨拂动着窗棂的声响。我们都无法
说话,都沉浸在十年前的往事里,那些疯狂的、欢笑的、做梦的岁月!
是的,十年,好漫长的一段时间!这十年的岁月对於我是残忍的。首先,余飞溺水
意外身亡後,柯楠远走国外,我就神思恍惚了达一年之久,休了学,服完兵役。二
年後,我振作起来了,也获得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在一家贸易公司任职。
我正以为新的生命从此开始,爸爸却就病倒了。那是一段长时间的挣扎,爸爸患的
是肝癌,辗转病榻整整三年,三年中,我要工作,我要侍候爸爸,我要应付庞大的
医药费,而爸爸终於不治。当爸爸往生了,我认为我也完了,爸爸临终的时候,曾
经握着我的手说:“你几岁了?邹越?”
“三十了。”我啜泣着回答。
“都这麽大了!”爸爸唇边浮起一个满足的微笑,说:“还记得你小时候,胆子那
麽小,一直不肯学走路,每次摔了都要哭,我用一根皮带绑着你,牵着你走,你仍
然学不会,後来我拿掉了皮带,不管你,你反而很快就会走了。”他笑着凝视我,
慢慢的说:“三十,你不需要皮带了,你会走得很稳。”
爸爸去了。好久好久,我总是回忆着他的话,每当我午夜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或绝
望得不想生存的时候,我就想着爸爸的话。是的,我该走得很稳了,我不能再摔了
。咬着牙,我忍受了许多坎坷的命运,孤独的在这人生的旅程上走了下去。
可是,生命里是无梦也无歌了。我这一生,只有一次惊心动魄的恋爱。此後,生命
里就是一片空白。柯楠刚走的时候,我们还通过几封信,等到爸爸卧病之後,我再
也没有情绪和时间给他写信了。他接连给了我两封信,我都没有回覆,他也不再来
信了。接着,我又几度搬家,当爸爸去世後,我也尝试的给他写过一封信,这封信
却以“收信人已迁移”的理由被退了回来。从此,我和他失去了联络,事实上,整
个圈子里都没有他的消息了。
但,十年後的今天,他要回来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默默无名的男人,而成为在国际
上享有盛誉的声乐家。整个报章上都是他的消息,他将回国演唱一个星期,然後继
续去义大利深造。报章上一再强调着:“名声乐家柯楠先生不但年轻即享有盛誉,
且至今尚未成婚,这对国内的名媛闺秀,将是一大喜讯,据可靠人士称,柯先生此
次回国,也与婚事有关。”
是吗?谁知道呢?还没有结婚,为什麽?在海外没有合适的对象吗?忘不掉十年前
的一段往事吗?当然,我不能否认,他回国的消息给我带来不小的震撼,往事依稀
,旧梦如烟,回首前尘,我能不感慨?
“好了,我们研究研究吧!”赵姐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把我们从十年前拉回到现实
。“我们到底怎样欢迎柯楠?”
“为他举行一个宴会如何?”王强说。
“他这一回来,参加的宴会一定不会少,”谷风说:“而且,他总免不了要吃我们
几顿的,这还用说吗?我觉得,总该有点特别的花样才好,想想看,我们原是怎样
的朋友!”
“起码我们要举行一次郊游,”木头说:“像以前一样的,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
去吃吃烤rou。”
“再到王强家去疯一疯,闹一闹,跳一跳舞,”小黑接口:“当然,他免不了要为
我们唱几首老歌,这是不收门票的,你们还记得他最爱唱的那支‘我依然爱你’吗
?”
我们怎会忘记呢?怎能忘记呢?大家都兴奋起来了,提起旧事,又给我们带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