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父子情深解心结
柯楠是王强的同学,同校而不同系,王强学的是文学,柯楠学的是音乐,两个人所
学不同,性格也不同,真不知道他们怎麽会成为好朋友的。柯楠刚到我们这个圈子
里的时候,和我们并不见得很合得来。
他不太爱讲话,总是微笑的坐在一边,静静的望着别人笑和闹,彷佛他只是一个观
众,一个与大家无关的人物。余飞曾经对我说:“柯楠这人可以去演侦探片,你看
他那副莫测高深的闷sao样,真想打他一炮,消消他的气焰。”
柯楠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衣着随便,他穿着注重品味,感觉跟
我们之间有段距离,我们都知道他家的经济情况非常好,又是独子,所以生活态度
就过分“上流”了。人的习惯是很难打破的,他无法很快的被我们同化,我们也无
法很快的喜欢他,直到有一天,一切都改观了。
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天气非常燠热,於是,大伙提议到碧潭去划船,那晚柯楠也去
了。水面上凉爽极了,月亮又圆又大,有如诗如画的情调,月明星稀,桨声打击着
水面,声音规律的响着,那模糊的山影,那闪着月光、星光的潭水,那份说不出来
的静谧和安详的气氛。
就在这时,柯楠忽然轻轻的吹起口哨来,他的口哨吹得非常好,悠长、绵邈、而高
低起伏,非常悦耳。那晚的月光、山影、树影、船声、桨声,都已经具有魔幻的色
彩,他的口哨就更具有催眠般的力量。
不知道静了多久,王强打破了沉寂,他安安静静的说:“柯楠,唱首歌来听吧!”
柯楠没有答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於是,王强又说:“唱一支吧!为了我们。”
他轻轻的哼了起来,哼了几声,接着,他就引吭高歌了起来,在这以前,我们从不
知道他有这麽好的歌喉,那首歌我们都没有听过,曲调动人极了,有撼人心魂的力
量,一开始就把我们都震慑住了。
他的歌声里带着那麽强烈的感情和冲激的力量,我们都听呆了。於是,我们都鼓起
掌来,叫着,喊着,有一种大发现般的兴奋,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激动,整个人群都
陷在sao动中!
余飞挤到前面去,满脸感动的问:“柯楠,你是我见我、听过,最帅、最棒的男人
!”
“谢谢你。”柯楠轻轻的回说,眼光却朝着我望过来。
他坐在那儿,很安详,很宁静,脸上没有丝毫的骄矜,月光在他面庞的凸出部份上
镶了一道银边,他浑身都带着感情,这感情充沛得似乎他一身都容纳不了,而从他
的眼底唇边满溢了出来。我竟然不自禁地、痴痴地望着他,心里也悄悄的喜欢上他
了!
每次在欢愉的倦游之後回到家里,总对爸爸有种抱歉的情绪,我是那样的怕孤独和
寂寞,难道爸爸不怕?尤其是晚上回家的时候,不论多晚,爸爸总在灯下批改学生
的作业,等着我回家,永远是那样的一幅画面。
“爸!”走进爸爸的房间,抛下了背包,我有欢愉後的疲倦。“你在等我?”
“不,”爸爸望望我,带着股省察的味道。“我有这麽多本子要改,反正不能早睡
。”
“等我研究所毕业了,爸就别教书了,我做事来奉养你。”我笑着说。
“那我做什麽呢?”爸淡淡的问:“不做事在家当老废物吗?那我可不愿意。”
“爸是劳苦命,永远闲不下来。”我说,滚倒在爸的床上,慵懒和困倦立即从四肢
往身体上爬,眼睛沉重得睁不开来。伸展着双手和双腿,我眯着眼睛注视着天花板
,那上面有着吊灯的影子,模糊而朦胧。
“玩得开心吗?”爸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上,摩挲着我的手,深深的望着我。
“很开心,爸爸。”我回说,双眼仰视着父亲。
“有知心的朋友吗?”爸不在意似的问,眼神痴痴的望着我。
“有。”
“告诉我。”
“有....很多。”
“傻瓜!”爸微笑地说。
我跳起来,揽住爸的脖子,亲他,吻他。
“爸,”我说:“我好爱好爱你,你爱我吗?”
“傻瓜!”爸又说。“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回到家里来就变成只有三岁大了。”
“你宠的,爸。你惯坏了我,你知道?”
“怎麽?”爸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问说。
我坐起来,曲起膝,用手抱住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沉思了一会儿,我说:“我
想我不会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