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除夕之夜,几个留在厂里过年的四川籍、贵州籍工友在楼下的大宿舍里吃火锅,喊我过去一起。我赖在床上懒起来,猫在自已四楼的宿舍里发着呆,连电视也没有开。早些时候已经打过电话回家了,家里人对我擅自决定不回家过年很不高兴,妈妈在电话里哭着骂我是翅膀硬了忘了根,又唠叨着什么时候要给我张罗对象了。想到我的局长家可能也是在吃着团团圆圆的年夜饭吧,我不由回想起那年在他家的情景,仿似昨日一般,却已那么遥远。虚掩的门被推开了,曾师傅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牛rou汤进来了,关切地问我为什么不下去和他们辞旧迎新。留厂的这些人除了我之外,只有曾师傅是福建人,他六十出头,头发几乎全白了,沧桑的脸记载着岁月的痕迹,但一双眼睛特别地有Jing神,为人很乐观,总喜欢和人开玩笑。他长年在外打工,孩子都成家了,老婆在家里拉扯着孙子,估计在冠华做事也有十多年了吧,历史比我姐夫甚至还长。他一直和我们关系不错,每一回我们家寄些鸡鸭来,姐姐都会喊上他来喝一碗。看到大过年,只有这个和蔼的同乡老伯带来一丝丝温暖,也只有他还知道我爱吃年rou,咬着香喷喷的牛rou块,我的泪水早止不住漱漱而下了。
新的一年来了,其他工友拿 着大老板发下来的红包笑逐颜开,跑着闹着到处放烟花、鞭炮,我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只是静静地呆在一旁看他们瞎折腾。要是呆在我原来的单位,这点钱算什么?如今背井离乡来这里,拿着这么一点钱,没有爱,没有关心我的大馒头,这个新年还过个什么劲儿?正月初十,大部分工人都已在家过完年,重新回到冠华厂,又要开始他们一年的艰苦劳作了。姐夫却因他的二弟要结婚,所以就推迟了回厂的日期,多在家里呆了几天。荣总他们也回来了,不免又是虚与委蛇地和我寒暄了一番。这个黑粽子甚至还煞费苦心地从老家带来了一些闽南人过年才备的甜点,特意拿到我宿舍给我,说是给我补补新年的喜气。可我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是用非常客套而生冷的语气支吾着,又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了。上班第三天,荣总管让我陪他到市区里见个客户,同行的还有朱姐姐。在一个四星级的酒店里,我们通过介绍认识了即将给我们一笔大订单的印尼商人,作为厂方的代表经过一番地切磋,在许诺了种种条件,及事后给他的好处及提成后,我们总算让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在合同上签了字。当夜,我们在酒店的豪华包厢里宴请他,从酒席开始,这个家伙的眼睛就没有从朱姐姐的身上移开过,一双油腻腻的手总是藉着敬酒交杯之利,频频地却又装作不经意地在朱姐姐身上蹭着。也许还从来没看过这种情形,我当时就想翻下脸来,一张脸充满了即将迸发的怒愤,可是荣总管在桌底下伸过手来,在我的大腿上重重地掐了一把,在我的痛苦的表情中暗暗地递着眼色。作为陪同,我和朱姐姐都喝了不少洋酒,也许是不敢在客户面前不敢推辞,也许是本来就想让自己宿醉一场,我后来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夜深了,深圳的街景朦朦胧胧,窗外的霓虹灯摇摇欲坠,几乎是在不省人事之中,朱姐姐被那个印尼商人拉着进了九楼的贵宾套间,而我被荣总管,这个被我偷偷称为黑粽子的男子,扶进了隔壁的另一间客房里。也就是在这放着醉人的萨克斯风的房间里,在姐夫他们不在的那一天,我犯下了令我后悔一生的错,失去了我曾经自认为是最宝贵的东西。许多年过去了,每当想到我的第一次不是奉献给我深爱的大馒头,不是献给萦绕着我所有青春的罗局长,我的心一次次地就像被剜了一般,狠狠地痛。
似幻迷离地被荣总搀进铺着红地毯的套间时候,我就吐得一塌糊涂了,污物将自己和荣总都溅了一身。已经记不得是怎么样地被一件件地剥去身上的伪装,又是怎么样地被他抱起扔到浴缸里了,我只是在滚烫的欲火和强烈的麻醉中好像又看到了罗局长,我的大馒头,他对我好是温柔,一遍遍地为我擦去身上的汗迹,沐浴露泛起的泡沫在灯光下闪得好漂亮,五年多了,难道我真的抱住了他吗,我朝思暮想的人,他的手是这么软,他的动作是这么缠绵,我已经止不住在浴缸里幸福的呻yin了。当一丝不挂的我又被放在宽大的席梦思时,耳畔是从古式唱机传出的《GONE HOME》,我是如此的陶醉,以致于闭上自己的眼,任由身边的这个男人,由上到下,用他chaoshi的舌头舔尽我每一个部位。那一夜,巨大的幸福遮掩了rou体的疼痛,也许男男之欢就是这么折磨人吧,可是一想到我就是大馒头的人了,为所爱的人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天与地会在海的尽头交织,我的心是属于我的爱人的,我的rou体和灵魂都要与他溶为一体,不离不弃,瞬间要化为永恒…………
清晨,在一阵剧烈的口渴中我慢慢苏醒,只觉得头有如顶着千吨铁一般重,全身的关节酸麻不已,后庭部没来由地一阵阵刺痛。张开眼睛,这才发现我根本没有睡在我的宿舍里,这不是福建,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没有这么高级的床!伸出手来,我猛然摸到了身边还有个赤裸裸的人,他的皮肤滑滑的,刹那间,我所有的酒气消失殆尽,头脑全清醒了。这不是荣总吗,被我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