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侨乡体育馆里人群熙熙攘攘,运动鞋和木制地板磨擦发出的‘嘶嘶’声特别剌耳,人们的说话声回音很响,反而听不出彼此在说些什么。一楼的羽毛球场早早就有几对来业余锻炼的爱好者,矫捷的步法和凌厉的扣杀还真不比专业人员差多少,白色的羽毛球随着球拍的起落忽东忽西,像蒲公英摇曳着总停不了改变方向。走在二楼的开放式转梯,置身于这庞大的密闭场馆,我觉得不太适应这里的嘈杂,里面的空气散发着由汗臭、体臭、器材的塑胶味混合而成的怪味,让我几乎要反胃了。二楼的乒乓球场比楼下的羽毛球场显得会小一些,但看那些桌和球拍已经比我平时训练用的要强许多了。我在几张乒乓球台来回走动,试着熟悉一下环境。罗局长也没有闲着,忙着到组委会中心询问赛程安排。
按照比赛日程,第一天下午我们就得开始复赛,到第二天晚上就能进入半决赛,第三天早上进行总决赛。所以能进入半决赛的,就会多呆一两个晚上了,如果连半决赛都进不了,在市区呆一晚就得打道回府了。在体育馆瞎逛了一圈,我碰到两个在学校的同学,都是身着名牌,衣着光鲜,虽然他们也刻意要装出老同学的亲热劲,但言语中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们的背景不错,毕业后留在市区的邮电系统供职,自然发展前境与我不可同日而语了,也难怪他们眼神和语气中的种种优越感了。本就是一个烈性的人,看到他们的势利样,奕帆在心里暗自发奋,一定要在比赛中给他们颜色瞧瞧,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水平在学校时候都不如我。赛前训练的时候,发现他们好像也没有什么新的技术,我心中的胜算就更大了,不过我知道这种淘汰赛不一定会碰上他们,因此对自己能不能进入半决赛甚或决赛仍是没有底的,毕竟自己来自小县城,外面的高手如云,这种规模的比赛,自己能闯到哪儿算哪儿吧?这样想着,我的大馒头也回来了,带了一大堆面包和好几瓶矿泉水,满脸微笑地让我不必太在意,拿出自己的水平就够了。
第一天下午和晚上我的发挥还是比较正常,包括干净利落地三比零赢了我的一个同学,而仅仅在晚上丢了一盘,但仍不影响我进入第二天的比赛。夜间八点半,赛事暂告一个段落,局长一脸兴奋地来接我回宾馆。这一整天他都守在我的身边,送水、递毛巾、加油、助威、场外指导,后勤、拉拉队、教练数职合一,真够他忙乎的,和平时他当领导的威严的样子叛若二人。这一切我看在眼里,甜在心里,比赛时更有Jing神了,老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给他看。当晚九点多,罗局长带我到下塌的海峰酒店的温泉浴池放松放松,并告诉我这是他特意要犒劳我的,如果消费的钱回去不能报销他打算自掏腰包。当日的浴池里面人不多,除了我们还有两三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估计是那种款爷。泡在四十几度的水里,弥散眼前的蒸汽如炊烟袅袅,配上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缓和了。看看罗局长在旁边也是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头发因为水汽而自然地垂下来,身上的肌肤是白晰而弹性的,根本不像年过五十的样儿。矣,我的馒头,我的大大的白白的馒头,如今又是活生生地映在我的眼帘,刺激着我蠢蠢欲动的欲望。这般想着,我的下体开始不听使唤地革命起来了,又怕其他人发现,当下四处看看,大家都陶醉在音乐和泉水中呢?狂荡的心才渐渐平缓。海峰酒店也算三星级了,客房的设施象电视、空调、沙发是比较齐全,房间也很干净,泡完温泉后躺在大床上的我,因比赛了一天体力消耗太大,没顾着要和大馒头再续什么浪漫,连电视都没看就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比赛碰到的对手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还好我的罗局长在旁边总是适时地为我指点迷津,哪个球该削,哪个球该进攻,无一不在他的掌握之中,看得出他也慢慢入戏了,也希望我能有个好成绩回去的。到那一夜,我一路瞌瞌碰碰还是进了半决赛,抽签结果出来,居然是我对阵我的那个同班同学。合该冤家路窄啊,看来他能进入半决赛也有他的本事的。赛前我和他开玩笑说同学联谊第一,成绩第二,可真正在比赛时我不敢放松一丝警惕,毕竟局长对我的支持和期望那么多,况且我也想着能进入决赛,明天就可以好好和他到处游玩一阵了。大概是心理压力过大吧,临着对阵时我却发挥得不如前一段,几个该接好的发球都没接好,看到旧同学那一副轻佻而骄贵又带挑畔性的眼光,我满面愠意,越是紧张反而影响发挥,关键的几个球我都丢了。八点十七分,奕帆以二比三被四年前的旧同学给打败了。在强堆笑容和裁判握手,又到对面祝贺了对手,我飞快地冲出体育馆,抛下罗局长在身后又是追又是喊。在公交车站,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不管是在街上,嚎啕大哭起来,把局长弄得站台上尴尬万分。是啊,要是输的是别人,我还不会这么伤心,偏偏这回败在那个同学手上,想着这几年人家在市区花天酒地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在小县城里俨如井底之蛙,真是天壤之别,本希望比赛赢他来挽回点面子,谁知道这个愿望也不能实现,几年来的委屈和不满在顷刻间爆发了。
那一夜局长陪着我在市区的大街上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