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啊……”
好不容易救回自己的手,就见上头多了两排浅浅齿印。
“……”
马尼尼回头,只见有只土狗隔着铁栅门回望,有一下没一下地对他摇着尾巴。
阿土以狗的年纪来说算是非常高龄了,要是牠还年轻,才不会这样大发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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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给你,我去擦那边的气窗。” 说着便大步走向教室另一边靠走廊的窗户。
隔天中午,土狗慢悠悠地从内屋走到院子里,准备舒服地趴下时,突然看到牠最讨厌的人正推门而入。
正待开口,桑慎却很贱地笑着说:“尼尼终於比我高了!”
“啊痛痛痛──阿土又咬我!可恶!”他痛得大叫,“这麽久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你就这麽讨厌我吗?”
屋里看电视的妇人听到声响,不耐烦地大吼:“吵死了!阿慎!跟你说过几百次回来就安静点!我要看电视,你去喂一下阿土,不要再惹他啊。”
“汪!汪汪!”
也许下一次回来的时候,牠就不在了。
那是小时候的事。
从火车站回家的路上,马尼尼在他以前就读的小学大门前停下。看得出重新粉刷过几次,但老旧墙面还是随着时间流逝而斑驳。
师都忙着输入成绩,时不时吼几句,让拿着拖把挥舞的调皮孩子安份点;马尼尼则是卷起袖子,和大夥儿一起整理环境。
“……”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这只桑慎在田边捡回来的小土狗一点都不喜欢他,见他就吠他碰就咬,反而在桑母面前乖的跟什
“你──”
(十二)
“汪汪汪!呜汪汪汪!”虽然已经没什麽力气了,但看到跟自己不对盘的人,再怎麽样也要摆出架式恫吓一番。
“妈你真偏心,儿子难道比狗还不如吗……”桑慎哭丧着脸,边泣诉自己的卑微,边把狗饲料倒进阿土的食盆里。
“咦?”桑慎停下动作,一脸无辜地回头。
气窗上一片新鲜水渍闪闪发亮。
土狗一般来说都挺凶的,但不知为何牠特别喜欢马尼尼。他把手伸过栅栏摸摸土狗的头时,牠从来不会凶狠地狂吠,只是开心底吐着舌头摇尾巴。
牠懒洋洋地趴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看上去有气无力的。满满一盆狗食就放在他嘴边,似乎动也没动过。
桑慎背对着他摇摇头,豪迈地说:“我知道尼尼你在想什麽。不用谢我!”
马尼尼已经一年没回来了,看到四周景物依旧,这份不变让他感到安稳。
比起从前流血破皮的情况,这力道已经是减了许多。
一个学期没擦的气窗上满是污点,以及大雨时留下的水痕。个头算高的杨泽瑀用长柄刷蹭气窗,蹭得满头大汗也不见成效,便脱了鞋子想爬上去擦。
牠咬住那人的裤管不放,那人友好地弯下腰想摸摸牠,没料到牠却放开裤子,一口咬上他的手。
最开始说要养狗的是桑慎。
寒假期间,霜淇淋店生意惨澹所以又来了一次大特价,马尼尼再度被桑慎拉去。
马尼尼看着手里脏兮兮的抹布无语了半晌,才对着桑慎的背影喊道:“窗户要用报纸擦!你拿抹布就算了,可别沾水啊──”
天气太冷,马尼尼哪都不想去,整天就窝家里看书、打麻将。
“再见啦。”
眼看夕阳渐渐落入远方田埂,马尼尼站起身,对狗摆了摆手
再过两个巷口就到家了,被小院环绕的砖瓦房在等他。
马尼尼蹲下身,再次把手伸过栅门搔搔牠的头,也搔搔肚子。
马尼尼从小就喜欢动物,可是父母坚决反对让他养宠物,怕会染上寄生虫之类的疾病。所以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经过这里时他总会蹲下来和这只狗玩,解解自己不能养的心情。
土狗发出很轻的呜咽,可惜他听不懂。
其他时候都挺无聊。
他现在身高一米七,站在窗台上擦气窗正好。他爬上去後才想起自己忘记拿报纸,回过头想喊个人帮忙递一下的时候,只见桑慎仰起脸盯着他看。
三个小时的车程,窗外景色从漆黑隧道、山路转变成一望无际的农田。马尼尼抓着行李下车,尽管寒风刺骨,空气却特别清新。
马尼尼吓了一大跳。难道这种时候桑慎都想来蹭吃蹭喝?
马尼尼本来在洗垃圾桶,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急忙把垃圾桶塞给一旁的柯婷,赶过去阻止杨泽瑀:“这样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弄吧。”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马尼尼把小公寓收拾一番,订了回老家的车票。
现在马尼尼长大了,土狗老了。
马尼尼不理他。四下张望寻找报纸时,桑慎突然把一块抹布塞到他手里,自己拿着另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