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屋二楼起居室中,洛洺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装着鲜血的高脚杯像是品酒般细细感受着血腥的味道,元奇凛半坐半躺、拾起一束头发把玩,十三拿着吸尘器来回清理暗红地毯,天真抱着裴谜留下的衣物、痴傻窝在沙发一角……犹如行尸走rou。
天真的眼眸没了过往的光辉,一双眼睛死沉地可怕,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盯着怀中之物,在他手心落空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明白是自己的衝动与愚蠢将裴谜推往深渊,他曾在倪心身上犯过错,却又在裴谜身上重蹈覆辙,无穷的自责将他锁在笼中,他逃不了……也不想逃……。
洛洺最先开口,好奇问:「你不是早就知道他和誓言屋交易过吗?坚持带他走就是逼他违背誓言,现在他被誓言屋吞噬了,你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会不会太虚偽了?」
就在刚才,十三将裴谜与誓言屋立下第二个契约一事告诉天真,天真才醒悟自己成了刽子手,他懊悔说道:「上次他躲去我家没有马上被吞噬,所以我以为要判定他违背誓言还有一些时间,我没想到他又签订了另一个契约。」
洛洺又问:「就算你不知道他又签了新契约,把他关进牢里有什么不一样?他还是会因为违背誓言而遭到反噬。」
「裴谜一直很狡猾,我本来想就算被关进牢里,他也不会束手就擒,他肯定会逃,况且道止的手再长,面对警方我想她也多少会有些顾忌,裴谜在警局也许更安全。」
洛洺讽刺说:「逮捕他是为了救他?这种天真的方法只有你想得出来吧,你太小看道家的实力了,别说警局,就算去了监牢,道止也能立刻把人捞出来。」
天真诚实坦言:「我不只是为了想让他暂时远离道止的威胁,我也真的希望他能自首,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承担后果,裴谜杀了人,就应该接受法律制裁,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才能得到安息。」
「裴谜不是食人鬼。」
十三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炸得天真脑袋嗡嗡作响,他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盯着十三,他不是没想过裴谜说谎的可能性,但他确确实实说出了天星的习惯,那是只有亲密无间的家人才会晓得的枝微末节,也就因为这点,天真才会相信裴谜就是食人鬼。
天真激动追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十三平静回覆:「因为我知道真正的食人鬼是谁。」
「谁?到底是谁?」
十三摇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与誓言屋交易。」
又是交易,天真感到十分不耐烦,从他得知誓言屋的存在后,他就像被捲进漩涡般始终无法逃离誓言屋编织的网,起初,他认为或许能藉由誓言屋抓到食人鬼,后来见证了倪心的故事与遭遇了裴谜的威胁,他断了与誓言屋缔结契约的想法,然而,心愿未了的他又一次收到誓言屋的邀约。
天真暴躁吼道:「交易、交易,难道你们心里除了交易就没有公理正义了吗?人命在你们眼里就一文不值吗?你们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选择包庇食人鬼,看着裴谜走上绝路,你们到底把人命当作什么了?」
元奇凛冷笑一声,说道:「我就是还有一点点残存的正义,我才没阻止你带走裴谜啊。」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裴谜的确不是食人鬼,但他杀了人也是斩钉截铁的事实,在他被道止转化为血族前,他就犯过不少案子,早就沾满鲜血了,另外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当时裴谜狗急跳墙,为了逼你向和誓言屋交易,特意去抓了一个孩子、模仿倪心虐杀孩童的手段,这样的人有现在的下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天真再次震惊,警方和倪心早就怀疑第七名受害者是模仿犯所为,倪心投案后也坚决否认第七名孩子是死于他手,回想起来,裴谜那时因为道恆的出现而坐立难安,满脑子想着让天真许愿替自己解除与誓言屋的契约后远走高飞,情急之下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似乎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天真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他抱头缩成一团,抵抗着这一切令他头痛欲裂的糟心事。
「为什么……要对我说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谎言?」他绝望说道:「这里不是『誓言屋』吗?为什么我听见的都不是誓言、全是谎言呢?」
他相信过倪心,换来的是谎言,他向裴谜袒露真心,得到的依然是谎言。
「誓言成为谎言、谎言错当誓言,都是因为人太过软弱。」
元奇凛说出这段话时,缓缓望向不远处的十三,此刻十三低着头、陷入沉思,曾经的他也和现在的天真一样问过相同的问题,同样是被谎言缠身,他理解天真的迷惘与痛苦,所以十三一直追求永恆的誓言,似乎只有找到永恆的誓言,他才能从过去的谎言中解脱。
元奇凛在天真身上看见十三的影子,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劝说天真:「裴谜的结局是他自己选择的,比起在这里后悔自责,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天真将裴谜带出誓言屋时,道止佈署在誓言屋周围的血族亲眼见证了裴谜消失的一瞬,他们将此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