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白茫的不知处遇见了半夏,半夏却说她不是半夏,假若这是事实,当年半夏之死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你真是朝云长老?」
「如假包换。」
她……不,或许该说是他,眼前自称朝云长老之人瞧我一脸狐疑,于是主动为我解惑,他表示当初便是自己选择半夏成为继任大祭司,半夏天赋异稟、短短数年冥术大增,他曾以为神殿交予半夏之手后万事无忧,岂料半夏冥术失控、误杀旁人,神殿忌惮并恐惧着半夏之能,决议将其处死,大祭司是世人眼中圣洁的象徵,神殿是不会容许一名沾上血腥之人再继续担任大祭司的。
半夏自觉有愧、愿意束手就死,可他更加愧疚,毕竟是他选择了半夏,也曾多番鼓舞半夏追求更接近苍穹的力量,于公于私,他都无法见死不救,因此他暗暗做了个决定,誓以自身老朽的身躯换取半夏存活之机。
听到此处,我已然明瞭前因后果,因为也曾有个人为保我性命而做出相同之事。
「你使用冥术与半夏互换容顏,对吗?」
「你怎会知晓?」他讶异于我的一针见血。
「若我说半夏也用了此法救过我,你信吗?」
「不可能,当年我是迷晕半夏后才与她互换相貌,并且为防她冥术再次失控,我餵她服下了秘药,她终生都无法再使冥术。」如此听来,半夏倒是个良善之人,否则朝云长老也不必迷晕她、强行保她性命了。
我解释道:「不是她亲自所为,我有个挚友便是受了半夏之命学习容顏互换之术,在阿锦州沦陷之际,和你一般成了我的替罪羊,现今想来半夏也是受你啟发才未雨绸繆吧。」
我忽然对半夏心生怜悯,她在意外杀人后已是满心自责,又连累朝云长老为自己牺牲,她不得不顶着朝云长老的身份撑起青冥族,这些年来,她培养我成为大祭司、照料族人、打理神殿,无时无刻扮演着朝云长老的她究竟是如何熬过这漫长岁月?
好不容易我成长了、亦能替她分担族中重任,原是她放下职责、享受人生之时,她的胞弟却一手策划了一场惊天Yin谋,灭了青冥族、毁了阿锦州,而她更被尽冬当成仇人百般折磨,被自己最爱的人一点点耗尽生命、看着他因恨沦为恶鬼,想到那滋味……我便不由得心中发酸。
半夏以朝云长老的身份与我相处多年,我了解她的为人,她如此善良、如此慈祥,不该是那样的下场,我无法想像换作我自己的亲人成了灭族罪人,那痛苦、哀痛与心碎会是多么可怕。
从尽冬的言行推断他必不知朝云长老与半夏身份对调一事,否则他岂会对半夏痛下毒手?只是我不解为何半夏不向他坦白一切?即便无法保证劝得了尽冬回头,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
不,不对,半夏不是苟且偷生的性子,否则当年也不会逼得朝云长老迷晕她相救了,那她死守这个秘密是为了什么……或是为了什么人吗?
沉思之际,朝云长老一句话将我唤回现实:「半夏可好?可有受到牵连?」
我心间一痛,难过道:「半夏……不在了。」
朝云长老脸色沉了下来,哀道:「是嘛……她也走了。」
「对不起。」
「无须如此,人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保得了她一时,终究保不了她一世。」
「正因你费尽心力、甚至以命换命都要保下半夏,我才更该向你致歉。」
「为何?」
「是我……半夏是我杀的。」我低头敢看朝云长老,他的苦心最后毁在我手上,我对不起的不仅仅是亲手杀掉的半夏、也对不起朝云长老的牺牲。
「说吧,发生了什么?我用了命换了半夏的活路,有资格知晓一切。」朝云长老话中哀怨,却听不出怒火。
「尽冬不知你与半夏互换身份,他认定朝云长老是害死半夏的元兇,阿锦州倾颓后他囚禁了半夏百般折磨,待我们救出她时,她已……。」我一度说不下去,顺了顺气、调整情绪后才接着道:「我不想见她痛苦残喘,所以……送她一程。」
朝云长老沉默良久,神情复杂,再开口时声音略带哽咽:「你的对错我断不了,我只知道尽冬罪无可恕。」
「……。」我咬着唇,默默点了点头,无论我是对是错,都改变不了我们首要除去尽冬的仇恨。
然,回到现实层面,我和朝云长老尚不知身在何方?又为何在此相见?若我们真已成了一缕冤魂,别说復仇,连这仅存的恨意都成了一场笑话。
设法釐清真相之际,我俩同时感到胸前產生一股强大的引力,好似心脏随时要衝破胸膛跃出体外,忽然,我与朝云长老身体不由自主地腾空往彼此飞速而去,正当我们惊恐地四目相接、以为下一瞬将发生一场凄惨的撞击时,一道白光遮盖了我们的视线,而我们也未如想像中碰撞在一块儿,刺眼光辉中,我只记得隐约看见朝云长老穿越了我的身躯……。
光芒消散,我再次睁眼,映入眼中仍是拥有半夏容貌的朝云长老,可我们已不再那不知名的白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