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戎实在无法理解苏珑这种落魄了都对自己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是怎么容忍自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
走上二楼,安戎看到了房间里另外两个人。
身后的门“咔嚓”一声被关上,安戎看了一眼抵着门板的苏珑。
“阿戎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回来了也不知道来找爸爸,”经历五年牢狱生涯的苏沣已经从一个体面的中年人变成了沧桑蹉跎的老人,皮肤松弛眼角下垂,笑起来便带着种皮笑rou不笑的意味,“来来来,快进来坐。”
安戎没有动作,视线从苏沣转到坐在他一旁的苏锐身上。
不像苏沣,苏锐看他的眼神Yin恻恻带着恨意,就好像他此时缺失的双手和因为残疾而萎缩的右腿都是安戎一手造成的一样。
安戎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他甚至有点想笑。
所以他们想对他做什么,就凭这一屋的老弱病残?
见安戎不动,苏沣也没有再说,叹了口气,直奔主题:“阿戎,爸爸已经不怪你了,不管怎么样,咱们终究还是一家人。你也看到了,爸爸和你哥哥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也不求你共进退,你好歹——”
“要钱?”
苏沣眼睛一亮,对旁边的苏锐说:“你看,我都说了,阿戎还是很懂事的。”
苏锐脸色Yin晴不定,多少钱都换不回他的双手和右腿,但能拿到钱也总好过没有。
苏沣说:“爸爸呢,要的也不多,我跟你两个哥哥,一人五百万,一共一千五百万,拿了这一千五百万,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再打扰你。”
“哦,”安戎点点头,“一千五百万,我有。但是,凭什么?”
苏沣脸上的笑容一顿,愤怒地瞪大眼:“凭什么?!凭我是你爸爸!他们是你哥哥!凭你欠我们的!”
“爸爸?你是给过我爱还是教过我做人的道理?”
苏沣:“……”
“我欠你们什么?你入狱,是因为触犯了法律。苏锐是因为酗酒打架得罪了人。至于苏珑为什么变成这样,需要我给你们分析吗?”
“你……”
“从十岁到十八岁,八年,每个月五万的零花钱,一年六十万,一共四百八十万,拿了这笔钱,你们能东山再起也好,挥霍完了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沣虽然仍旧不甘心,但他时至今日多少也看出他这个儿子跟他印象里的不同,是不可能再有转圜余地的,隻好沉着脸点头答应。
安戎给了苏沣一张卡,转身快步下楼。这个满是腐烂气味的房间里,连人都腐烂了,他无法忍受再多呆一秒钟。
下到楼下走出门口,身后有脚步声追了出来。安戎侧身躲过苏珑伸过来的手,拉开了一米的距离回身看着他。
“还有事?”
“阿、阿戎,”苏珑绞着双手,那双无辜的眼睛再做出同样的眼神,却已经没有了当年让安戎都为之触动的感觉,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灵性,“阿野他——”
“别去sao扰他。”安戎沉声警告。
苏珑一怔,眼神里划过一丝恨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是不是?!”
安戎懒得跟他解释:“牧野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先放弃了他。”
“我没有!明明是你抢走了他!”
伴随着苏珑歇斯底里尖叫的,是他忽然衝过来的狠狠一推。在刺耳的汽车鸣笛声里,安戎猝不及防地朝街道倒了下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安戎有那么数秒钟的大脑空白。被擦伤的右手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安戎坐在粗糙的地面上,心臟在意识回笼的同时陡然狂跳起来。
苏珑睁大眼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下一刻,突然尖叫一声,捂着脸衝进了汽修店里。
安戎哭笑不得地看着这荒谬的一幕。
堪堪停下来的车头紧挨着他的左肩,司机大概也被吓到了,好半天都没下车。有路过的人好奇打量,安戎稳了稳心神,慢慢站了起来。
安戎皱眉看着不断洇出血的伤口,很快血就染红了半边手掌,顺着手心的纹路不断滑下去。没被撞到,但这种程度的擦伤对于凝血功能障碍的他来说却有点危险。
所幸这里离医院不远。
病历袋掉在路边洒水车留下的积水里,安戎去捡时,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一个人影衝过来,先一步帮他捡起了袋子。
“你还好吧?”
车主是个年轻人,个子很高,跟安戎差不多的年纪,面目英俊,似乎带着点西方的血统,普通话也不太标准。因为紧张信息素有些收不住,安戎能闻到淡淡的味道,是个alpha。
“手,手……”
看到安戎一手的血,对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
安戎连忙把手背到身后,alpha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安戎:“……”莫不是晕血?
“要不要帮你报警?”a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