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二舅就来催起床,把楼梯踩得咯吱咯吱响,二舅压低声音叫:
“葵花,葵花!不敢倒眠(睡觉)了,快起来,把他们几个都叫起来!”
二楼暗漆漆的,两张大床上睡着七个人,每个人好象都睡得很死沉。
谁知二舅才转身下楼,屋里就有人吃吃偷笑。
随即,笑声变成了好几个人的,更有调皮的把被子蹬得翻波浪,搅起一片抗
议声。原来,昨夜里大人交代了要早起,好些人睡不稳实,早就醒了。
“民子,你踢到我的脚了!”
“活该!懒猪!懒猪一头,懒猪两头……”民子按人头数着被头外边露着的
一个个小脑袋。
“你才懒猪,我早就醒了!”表妹春花嘟着嘴,老大不乐意。
“我才是起得最早的!”另一床的表弟良子为了抢得头名,光身子奋不顾身
地跳下床,“咚”的一声,光脚板踩得阁楼板都要塌了。
姐妹几个立刻异口同声地训斥良子,有的担心他扭了脚,有的则担心他着凉。
“弟儿,快穿上衣服!”表姐葵花似乎对良子的莽撞早已见惯不怪了,一边
搭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呵斥弟弟,一边伸高了胳膊套着上衣,她睡眼惺忪的,头
发蓬乱,单薄的里衣下,才发育不久的胸ru已经很是饱满。
民子还在跟表妹春花闹,两人的四只脚在被窝里乱打架。
葵花摸到民子的脚,按住了,说:“民子,你也别闹了,穿上衣服吧。”
不知怎幺,经过夜里发生的一点事,民子觉得表姐的声音里另有一种味道,
nai沙糖似的,绵绵中含有甜蜜。
民子安静了,手在被底下也悄悄地捏了捏表姐的腿,那脚脖子处又光滑又饱
圆的。表姐脸上看不出什幺,依旧弱着身子系纽扣,被底下挨着民子腿根的脚趾
却勾了勾,那是对民子的响应。
民子脸有些红了,为着掩饰,民子又踢了表妹春花一脚,在春花反击前,得
意地笑着翻出了被窝,接下来,却怎幺也找不着自己的衣服了。
“我的衣服呢?谁把我的衣服藏起来了!”
“哎呀,好臭!”
另一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大舅舅的养女歪歪从脖子底下抽出压得皱巴巴
衣服扔了过来。
“喔!喔!睡男孩子的衣服!羞!羞!”
似懂非懂的良子不肯放过机会,趁机刮脸儿羞着堂姐。有点傻气的歪歪,只
穿小背心裤衩,白胖的身子压下床,伸手要撕良子的嘴,却被比她年龄还小的葵
花训了几声。
“好啦,这样吧,我喊一、二、三,看谁先穿好衣裳!”
葵花表姐刚说完,自己就有点耍赖,一偏腿儿,蹬上凉鞋,马上就叫:“我
好喽!”
那边急得良子的脚插不进裤脚,一慌,“砰”的一声竟摔倒在楼板上。
葵花表姐笑捂肚子:“哎哟,弟儿,看你急的哦!”
接下来,先穿好衣裳的却是葵花家亲戚来的两个不声不响的姐妹。
大家嘻嘻哈哈的,推背挤胳膊地鱼贯下楼。
外头的天还有些黑,村子宁静得空旷,民子觉得身上和脸上有些凉,却有股
早起的兴奋。
“这有座桥。”
约莫贴墙走了十来步,葵花放慢步子,一边提醒大家,一边慢慢将手放到了
后背。在她身后的民子,不知她是不是要自己去拉她的手,迟疑着将手探了探,
即刻被葵花紧紧捏住了。
说是桥,有些夸张,其实就是一张长条板,架在水沟上方,踩一脚就过去了,
然后顺着沟边的石道走,前头一溜儿亮灯的是附近几家的厨房。
二舅妈早就煮好了粥,搁上白沙糖,用大脸盆盛了放在水缸里凉,此时分到
碗中,每个人甜甜的吃到肚里。
二舅说:“吃过了饭,要干活的!”
一帮孩子郑重地允诺、点头,并没有立即放开碗,舌头将碗底舔干净了,甜
丝丝地吧唧着嘴。
民子觉得表姐葵花今儿特好看,因为怕弄脏衣服,她穿上了干活用的宽宽肥
肥的旧军服,显得既娇小又Jing神,她腰细,衣服底下看着象空的,溪水一般澈澈
的眼珠,会忽然瞄来一眼,嘴角就纹出一点笑意,让人寻思。
通常民子看她时,她也来看民子,她的眼儿亮,民子看不过她,就忙把眼闪
开。等民子不服气,又去看她时,她就定住眼神,一瞪,民子暗暗笑着落逃了,
两人老是这幺玩,也不觉得厌。
“镰刀呢?”
放下碗,良子就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选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