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染着一片朦胧的粉色。很少走出雾村的棒子,当然对
巫镇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充满了好奇。他从一条街窜到另一条街,在每座古
屋跟前驻足片刻。
依依不舍,流连忘返。
棒子的心里,既轻松又惬意。
中午时分,棒子在一个老大娘的小摊上要了一碗凉粉。醋溜溜地口感,颤巍
巍的嫩质。棒子边吃边想:
这古色古香的小镇上,到底有多少凉粉般的女子?
小娥当然算一个,无论风韵和气度;张娟就更不用说了,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其他的呢?棒子侧着脑袋,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基本上来说,雾村的女人除了张霞,都是水做的。」
吃完接着逛。
街道并不多,挨个来回走。棒子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见过一座庙,他想找找
看,如果能找到,不啻於重温童年的梦。
可是转悠好久,他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不得不问屋前的老太太。
「大娘,您这里是不是有座庙?」
「是啊。庙是孔子庙。」
「大娘,我想去看看,您知道路咋走吧?」
大娘摇了摇头,有些厌倦的嘟囔:
「最近老有人问路。去哪里不好,偏偏去庙里头。」
说完,老太太闭着眼睛,手指朝着西侧山间一指。
「你得爬点山。」
棒子恍然大悟。孔子庙其实不在巫镇里,而是在巫镇旁。西侧的山叫送子娘
娘山,山脚的庙叫孔子庙。
不费吹灰之力,棒子就顺顺当当地来到了孔子庙的门口。
庙前有个拉着二胡的盲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棒子喜欢这凄然的强调,
不急不慌,百转千回。苍凉的老声诉说着人间的悲苦。
「大道不通天,
幽径无盘缠
走上一辈子
群山也不言
赶山山不走
断水水照流
郎君若无意
愁煞金簪头
……「
棒子满腹伤感地听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毛票,然后轻轻地放在盲人的
二胡匣子里,转身进了庙门。
正殿前挂着一个大牌子,牌子上写着「般若」二字。院子里铺着一层落叶,
这些落叶属於满院子的梧桐树。
棒子进去瞻仰了一下泥塑的孔子,嘴里念叨了几句语文书上曾经学过的「知
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等类似的话,然后拜上几拜,朝着高高在上的孔夫
子道别:
「老人家,你先杵着,有空我来看你。我天天背你的话,你跟mao主席一
样伟大。你们两个说过的话,我们都得背诵。可是我们村的三伢子就算死了,估
计都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装不知道。同样是人,差距咋就这么大。」
当棒子绕到正殿后侧的厢房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可是我还是担心。万一知道了咋办?」
「不可能知道。他不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的。」
「咱不能大意。现在的小伙子可不比我们那个时候。」
「你就别在疑神疑鬼了。咱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再者
说了,你男人就对得起你呀?三十岁的人和十八岁的姑娘搞在一起!依我看,就
算他知道了,他也拿你没办法!」
「我不是害怕我男人知道,我是害怕其他人知道。咱村里的女人,你又不是
不知道……」
棒子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两个声音非常耳熟,但他一时间确定不
了到底是谁,於是他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地靠近窗户。
「……唉,我们不能这样子的……你媳妇也不是饶人的孙子,这事要是被她
知道了,你我还过啥日子。」
「我其实早就不想和那婆姨过了。你不知道和她睡觉的时候,她那副样子!」
「啥样子?」
「还能是啥样子!死猪一样,乾脆就没反应,眉头都不皱一下。」
「难道这是真事?」
「我还能骗你呀?村里女人骂的对呢,狗都不日的东西。」
「你咋这么说你女人呢……」
「我就这样说她,咋了?实事求是嘛,你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就像你
和你男人一样,旁人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可是你呢?你觉得他是个好男人?」
「不是。」
「那不就得了吗。」
没错。棒子听出来这个女人是谁了。不仅如此,屋内的男人,棒子也听出来
了。
棒子怎么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