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叔叔说你会醒来的。」结晶上反射着他年轻英俊的面容,与结晶内她的小脸重合相迭,「可我已经等得不再耐烦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结晶外看着她,守着她,为什么她从来就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对他笑一下?
「要不是这个结晶体看起来能保护你的命,我真想炸掉它!」黑色的手套掌心泛出荧荧紫光,危险的盘旋着,却在大手倏然捏成拳的时候突兀消失。
我看看好不好好?我想看看你眼睛的颜色。」他低低沉吟,心臟揪痛的望着她精美无缺的18岁面孔。
「母亲。」轻声开口,睿凝视着窗边立在高大黑袍父亲身边身形高佻的母亲
「娃娃。」叹息,他还是在自言自语了,真的要等到他生日的那一日她才会醒来么?虽然他很想相信锐的承诺,可他不是白痴,以那时被描述为已经停止呼吸的娃娃,会有什么能力突然醒来蹦出一句话再继续假死?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下来,该学的知识他都学到了,对于男与女之间该发生的事,他也十分清楚明瞭。感情的事如何处理,他有绝对的把握和自信,他会教会娃娃他们的感情叫做爱情,他会让她以女人的方式留在他身边,他会让她成为他的。
孩子般的单纯相处已经是过往,他已经不再满足,他要她醒过来,真正的属于他。
「娃娃……」记得小的时候总是她把他拥抱在怀里,现在他长大了,手臂也结实了,可他却无法将她纳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彷佛一切就像从来没发生过,她身上没有任何时间的痕迹,只除了她是在结晶体内安眠,而非缠在他身边嬉闹。
当年病榻中父亲的话仍在耳边萦绕,父亲说精灵无法属于人类,那他会让父亲看看,他如何让她属于他。就算他们的寿命不等同,就算精灵与人类有多大差异,他都会扭转一切,让她成为他的。
「我没听见你进来。」转过修长的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没有任何神情的父亲,「而且,我不会在这里使用我的力量。」他倒是知道父亲对结晶体很有兴趣的想亲自炸开来研究个透彻。
闭上眼,觉得疲惫,「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手掌贴到结晶上,他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娃娃,快点,我快等不下去了。」他很累,一个人活着,却像担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她的与他的。
也许锐和他的父母及所有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没人相信他对精灵有如此深的感情,他们以为只是亲情,以为他只是因为他是由精灵守护大的而对她如此不舍,以为他只将她当成了母亲的代替品。
回头多看了结晶体内沉眠的精灵一眼,他大步跟上,轻轻合上门板。
可笑至极。
从她守护着他的那一刻,从他意识里有了她存在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互相依赖,不可能再分开。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这么多年,非常缓慢的,她在结晶体内虽然毫无动静,可她鹅黄色长裙上的血迹逐渐消失,她脸上的大缝也彷佛自我癒合似的一天天内併拢,血色消散,裂纹变成伤痕再慢慢化为虚无,劈裂的左眼也随着裂缝的消失而缓慢恢復。然后数年后的某一天,她手臂上神奇的由虚到实的出现了天蓝色的长长布匹。
「我变得很强了,我能保护你了,睁开你的眼睛,娃娃,我在等你,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到我怀里的你,我保证。」他修行的刻苦无人能及,唯一支持着他的就是他的信念,他要保护她。
冷然的深邃深蓝色眼眸带着些许有趣,面目英俊成熟的高大男人一身黑袍,全身张扬着可怕的霸道气魄,「等哪天你有兴趣可以叫我来看看。」偏转头,「你母亲有话和你说。」径自出了门。
「娃娃、娃娃、娃娃、娃娃……」将额头抵住结晶,他闭上深蓝的眼眸,为着体内的希翼和绝望的矛盾交织而痛苦,「娃娃,我想你,我想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醒来?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他才会完全的疯狂掉全部的神智放弃她会睁开眼睛的可笑期盼?
可他不得不相信,不敢不相信。如果不反覆告诉自己她会醒来,他怕在她真的醒来那天,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把自己给逼疯了。他不怕自己会陷入疯狂,他只怕她睁开眼的时候,看不见他的她会哭,他知道她在找不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哭。
「我很高兴你终于准备在这个地方尝试你的力量。」浑厚低沉的嗓音自睿身后响起,冷漠的语调一听就知道是他老爹。
要不是她没死,他会疯,他早就会疯了,死了。
他都快记不清她眼眸的颜色,只知道很灿烂,带着暖暖的温柔和笑意,他很想再看她凝视他的目光,是否和模糊记忆中的温暖相符。
她于他,早就超越了所有肤浅的感情,他们相互陪伴,缺一不可,他离不开她,而她也离不开他。他才不会当她是什么母亲的代替品,她就是她,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产生拥有念头的人。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只有她,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他没看见,结晶体内精灵纤细的手指,突然动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