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陈白焰开着车去了旧农贸市场。他把车停在路边树荫下步行进去。
市场最里面有一条街是卖早点的,凉皮豆花儿rou夹馍包子什么都有,陈白焰先去填肚子。早餐街的石板路永远油腻chaoshi,他今天穿着跑步鞋,每次抬脚都能感受到黏浊,乡音方言在空中打架,年轻点的小孩买个凉皮总担心辣椒不够重复跟老板讲,陈白焰觉得有点烦,他就近找了个人相对少的摊位坐下,要了一碗豆腐脑一根油条。
豆腐脑摊位的长凳十分矮,陈白焰腿长,坐下去膝盖就顶到胃部,他弯腰快速吃,弓起的背偶尔背走过的人碰到,轻一下重一下的,让人更心烦。
正想两口喝完豆腐脑走人,后背突然有一双手撑上来,陈白焰差点被按进碗里。
对不起对不起。推他的人还没站直就道歉。
听到是个女孩,陈白焰忍了,他没回头,准备买单走人,下一秒,一片白色布料飞进他视线,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迈腿进来坐在了他旁边的空位。
对不起啊,刚刚被人撞到了。
陈白焰对上她的脸,女人愣了一下笑了,是你啊。
没事。他说,又放下手机端起了半碗豆腐脑儿。
向小园跟老板说要一碗豆花儿,她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尾音带点儿缠绕,陈白焰又想到昨晚电话里那声近乎娇喘的喂。
见了鬼了。
三两口吃完,她的豆花儿才上桌,陈白焰买单时顺便给她付了,向小园又不好意思起来。
陈白焰过来拿跟相熟老板订的货,晒干的蕨菜之类的,东西有点多,他来回搬了两趟,最后走的时候看到有个老汉守着个竹筐卖香椿,他买了些回去拌豆腐。
往外头走,他又看到向小园,这回他看清了她的打扮,白色连衣长裙,上本身有个牛仔马夹,她弯腰把手里的东西放地上歇气儿,显然是提不动。
陈白焰走上前去,回去吗?我开车来的,稍你一段。
那怎么好意思。
顺路。他提起她买的菜往前走,向小园跟上。
陈白焰开着辆小面包,城乡结合部的交通有用这车拉客的,有几个路人拿陈白焰当跑车的,问他走不走?陈白焰说不走,把东西放后排,他打开副驾驶让向小园上,自己从前头绕路过去。
上了车他先开了窗点烟。
蒸屉买了吗?他问话时香烟自由地上下抖动,像是随时要掉下去。
烟雾飘上去,他半眯着眼睛发动了车,周身气势让向小园觉得自己不好好回答问题就是错误。
还没。她说。
她想先试卖一段时间,反正开头肯定没多少人,店里的蒸笼凑合着用,圆的方的吃下肚都一样。
面包车调头驶向城里,向小园问他:你不是厨师吗?采购也是你啊?
陈白焰笑得意味不明,他知道她把小黑当成老板了,他没解释,顺着说:是啊。
向小园不免敬佩他一分,她喜欢踏实努力的人,她也是昨晚才知道隔壁店里的炒锅之类都是陈白焰自己打的,他还会做饭,这样的手艺人走到哪都饿不死。
陈白焰问她:你自己开店吗?
向小园犹豫了一下说:对,我老公在外面做生意。
陈白焰明显意外,他以为她单身。
向小园撒谎了,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开店,小心为上,再加上年纪到了,总有人想给她介绍相亲,她干脆说自己有丈夫,省了许多口水。
回到店里,陈白焰把车停在后门巷子里,她家厨房门口位置,向小园下车去拿菜,陈白焰看着她弯腰露出的腰tun曲线,心猿意马转瞬即逝,人结婚了。
向小园买到了需要的材料,她在店门口挂了个牌子写上广东素肠粉/4元 加蛋或rou/5元,店里菜单墙也拿马克笔写上了。
中午来吃饭的客人有问肠粉是啥的,但没人点。
一点钟来了两个常客,向小园见他们进店就照老样子去煮素面,高个子男人是个工头,大家叫他王哥,他跑到取餐窗口问向小园肠粉,语气显然是去过广东的。
老板,你这价位高了点吧?人家广州一线大城市才四五块,咱们这两块钱看有没有人来吃。
向小园手里忙着调味,她说:那你现在去广州吃个肠粉要花多少钱?坐火车去也得大几百上千了吧?
王哥爽朗大笑,半个身子撑在窗口盯着向小园的细腰说:来一个我尝尝正宗不。
向小园说行,米浆准备好的,这会儿有点沉淀,她搅动了几下,点火上蒸屉。
或许是第一次给客人做她有点紧张,第一张失败了,等她端上桌,同行的客人感叹说这么一口粉要五个元真贵,倒不是骂老板黑心,他是真不舍得消费这个。
王哥跟工友吹嘘自己在广东吃的好东西,向小园回后厨去收拾。
今天吃完饭王哥没走,结账的时候让工友先回,他跟向小园聊起天来了。
隔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