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棣自是把他嘀咕收入耳中,笑意又深:“你这话这般娇嗔,旁人听去了,以为是你在和你情郎打情骂俏。”
“我……”李咸池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开口。郎葛并未像以前那般放过他,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似地,继续凝视着他。
郎葛声音发着抖:“李咸池……”
心思一下被拆穿,李咸池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他只得故作镇静,手却紧紧攥着,十指捏在一起,指尖泛白。
郎葛仍旧直挺挺地站着:“为什么?”
李咸池眉心一跳,恶狠狠盯着他。他压着嗓子,都憋出来一圈双下巴:“你就是那般坏!”
临睡的时候,郎棣特意以出恭为托辞,躲去了洞外。郎葛不疑有他,仍旧埋着头铺床。他脱了上半身,精装的背肌因为他手臂施力而紧绷,就如那拉满的弓。洞内光线暗,落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晶莹透亮。李咸池坐在床边,一边脱衣物,一边偷摸瞧他。
这是李咸池先前想好的,只要郎葛提问自己白天的事,他就以此为托辞,进而深入剖白自己的想法。
李咸池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耳边,指腹粗糙,指根凹凸密布着薄茧。当他的手指摩挲过他的手心,就仿佛在亲吻过粗糙的沙面:“我死了,你不要找我,也不要太想我。”
他的视线虽作掩饰,但也不难发现。郎葛很快便注意到他的行为,直起身来:“你白天和郎棣说了什么?”
娇嗔?
李咸池闻言眨了眨眼睛,面露犹豫。
然而,郎葛遽然将他搂入怀中。那充斥着力量的身体将他包裹住,周遭尽是他的气息。他的肌肉有力地跳动着,线条似起伏的山峦。他把李咸池的头按入自己的颈窝,有那么一刻,李咸池几乎要被一种情感冲昏头脑。眼下的每一秒沉默都比任何语言更有力量,恰如黑夜之中的惊涛拍浪。风呼啸着、呼啸着,撞在他的心上。
郎葛还是不说话,可表情却由一开始的惊讶变为他眼前的复杂。李咸池心陡然跳动不止,他是在赌,郎葛也对自己有意,断然不会拒绝自己。可越当对方多沉默一会儿,他的心就越是凉下去。到最后李咸池才失落地想,难道自己真的不能胜过他的心防?
就在这时,郎葛从洞外背着一捆柴踏过了石阶。看二人搂在一起,状态亲昵,不免沉下脸色。
“你是妖,我是人。”李咸池说:“总有一天我会生老病死,然后你们依旧活着。”
他克制了太久。但总有一柄刀能把掩藏着暗流的幕布划破。李咸池感受到他的唇覆上来,如此火热。
他在自家大哥的注视中把李咸池又往怀里搂了搂:“其实那事对大哥影响也很大的,但你来了后,他愿意和你做这么多,说这么多,就证明你对他更重要。毕竟那事他是连我也没说,当然了,我可没死缠烂打问过。你说得对,我和他是血浓于水的兄弟。所以,虽然我舍不得,不过把我大哥从过去里捞出来,就得靠你了。”
——
郎葛将他松开,大抵是因为李咸池的动作令他萌生了一种羞耻感,脖颈发着红:“嗯。”
李咸池说:“以后我来找你。那些你头顶的雨,你鞋底的泥土,路边的石头,都是我。”
他转头,正好看见李咸池缩着头,维持着那一圈双下巴,朝自己翻白眼。又想,没哪家狐狸精长这样。
“我们在聊,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怎样。”
池心里好一阵翻腾:“你就那般坏。”
郎棣收回看向郎葛的视线,朝他一笑。
郎葛不说话。
与此同时,郎棣也从洞外进入,借着昏暗的光线,李咸池读出了他眼底的不虞。郎棣做到床边,麻溜
李咸池眼中含着笑意,注视着他背过身去。胸膛里的心跳依旧还未恢复,空气粘稠到如同掺了熬开的霜糖,而这一切,仿佛都在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事。
他们交换了绵长的一吻,郎葛松开他,眼眶却有些红:“在你下山之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就后悔了。我从没想过要你走。可我觉得可耻,我居然会对自己的弟弟感到嫉妒。”
郎葛垂下眼,瞳孔微动。李咸池苦笑:“郎葛,在你害怕和我接触的时候。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末了,他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好一跳,暗忖这李咸池莫不是什么狐狸精,竟把他们情比坚金的俩兄弟离间成这般?
郎棣也察觉到自家大哥,看他表情里压抑着几分吃味,说不上来得痛快、酣畅。
这是这么久以来,郎葛第一次用这样沙哑的嗓音唤他的名字,是第一次将喷薄欲出的感情流露在拥抱的动作里。
李咸池听着他发闷的语调,哑然失笑。他拍着郎葛的背:“你不要害怕,你会伤害到人、伤害到我。等这段时间结束,我们去山下,去走走,去看看,你、我,郎棣一起,好不好?”
郎棣笑得前仰后合。
预料之中的,郎葛的目光空了一下,接着茫然与无助填满了那失落的空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