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韬忙了一整个日夜。天光全现,身心疲累到极点。刚与其他捕快交了班,便火急火燎地赶到衙县后院。门打开,屋子里早就没了人影。被枕整整齐齐地放好,都不曾留有余温。
但屋子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味儿,隐隐表明或许也发生过些什么。伍韬不在意,也不懂。
他愣愣坐在桌前,回想着昨日的一切。软素的脸蛋,那哀愁得花不开的眸子,疼进他的心里。
她醒了么?她去了哪儿?可身体无恙了?
越想就越是牵挂担忧。他起身,快步走到院中,向其他人询问了昨日后来宋老六胡老二他们的去处。被告知昨日交接完之后,便离开了县衙,也没再见人影,过几个时辰才会再来。
或许······真的是自己离开的呢?醒了之后就回去了罢。
只得这么告诉自己,心中介怀她既然是清醒了,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可能,真的对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思。
唉,罢了,一心倾慕得不到回应。他想着。
宝莺在太阳升起之前回到了自己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换了身上这身污糟的衣服。随后赤身胴体地打了两桶水,烧得比平时的浴水要烫得多。将等身的木桶洗净,热汤倾倒其中。
她浸没在这蒸腾中,任由这热气包裹着,陷入沉思。
昨日自己在阿爹坟前立了誓,不管怎样,都不会让这些欺辱过她的人好过!要从哪一步开始,也早就想明白了。
等到水凉,她起身从浴桶中出来。rou躯被玩亵之后的红痕又经这热力熏蒸,变得格外诱人,呈现蔷薇般的欲粉。那些水珠而自脖颈倾数滚落而下,似在装点,又好似在宣告盛放。
懂得了情欲,更看破险恶人性。
宝莺没有再遵循何富的遗嘱,尽量打扮行事低调些,而是从衣橱中找了从未穿过的一套衣裙。据说,这套衣裳是早就过世的阿娘与何富成婚时穿的。
都是普通人家,说不上多华丽的一套衣服,早就泛了黄。就是这红艳过分的旧嫁衣,却恰好地展现了宝莺的脆弱和柔嫩。不,再不能说是脆弱,是过目不忘的凌厉艳色,难言震撼。
她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个便,整理出所有还能够卖上些价钱的家当,堆在院子中。出门找了当铺的小工,沽清每样东西的价钱。
怎么?东西卖,院子也卖,一样都不留?
不留。
伙计心里嘀咕,这卖的这么爽快,莫不是东西都不好使还是不吉利?瘪瘪嘴,给宝莺价钱都往低了报:
这些七七八八的,都上了年头呀。就你那宝贝石磨盘,也值不了几个钱。还有你这破院子也是,劈个雷下来,你这墙就得塌。
我们家当行也大方。这样吧就,院子八十银,其他的家当都算二十银,一共就是一百银。
好,我要现钱。
伙计有些意外。这一身红衣的美艳娇娘竟然也不跟他讨价还价。如此,便也是爽快掏了钱。
她走出院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她成长了十六年的地方,说不留恋,那是骗人的。只是爹都死了,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地方,还有什么意思?
包裹中这沉甸甸的一百银,就是爹给她最后的傍身之物。宝莺都想好了,先去就用来给爹立个碑,正正好好是够的。
若是要问,这钱也是够交付给琳琅坊的艳娘,赎回自己的身,为何不用呢?这也是宝莺的安排。
如今的自己早就不是清白身份。既然是打算以牙还牙,查清这发生在她身上的荒唐事儿,那还有什么地儿,比这辽县中最yIn乱的琳琅坊更合适的呢。
忙完了爹的事儿,她便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琳琅坊门口。这艳娘颇为意外,原本还打算再派人去寻,结果这竟然是自己回来了。
昨日的闹剧,又让她在坊中好好清点一番。名册翻了个遍,也查问了很多人,确实没人认识宝莺。
不过艳娘瞧见宝莺的第一眼,心里其实就已经笃定了,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出身风尘,骗也好,绑也罢,都要把这娇娘掳来就凭这清纯可人的脸蛋,以及玲珑身段,一定能够吸引来许多客人的。
哟!正要去寻你呢。艳娘上下打量着宝莺的衣服,语气轻佻又不屑:怎么,这么潇洒自在的模样,是葬了爹,又有钱赎身了?
宝莺乖巧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呀,哪能一夜之前酬这么多钱的。
哼。你这话说的,是我狮子大开口似的。既然是打理好了这家中事,以后就在我这琳琅坊安安心心干下去,知道了吗?
知道。
宝莺就这么跟在艳娘身后,全然不在意旁边指指点点的人,跟着来到了后院。
这琳琅坊规矩森严,艳娘就是说一不二的话事人。坊里前院琳琅楼,就是接客的地方。雅客接,yIn客也接。后院一大片地方,除了厨膳洗衣房,其余被分成了一栋栋小的砖房,春姐们一人一间。
接客的酬劳,春姐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