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三千手在同一个时间醒来,这二十年以来,她每天都是此时起床,风雨无阻。
晨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在她脸上。今天天气很好,她要把前几日采来的药晒了。
她简单洗漱完毕,擦脸的时候,耳朵听到笃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她皱了皱眉头,打开大门。
三个不速之客——李沛,荣飞燕,陆衣锦立在她的院子里,来势汹汹。
三千手心中不虞,面色依然和缓,甚至继续擦干净脸:“怎么不敲门。”
“敲门?”陆衣锦挑挑眉头,“今天来要你命”
荣飞燕将他拉到身后:“我们有事情想问你”
“你知道张鹤泽在哪吗?”
这个问题并不出乎三千手的意料,从见到他们的那刻她便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她从容的放下毛巾,“我见过啊,”她捕捉到三人脸上的惊喜,“上次和你们一起的时候。”
“怎么,他走失了?”三千手和暖的笑了。
李沛再也忍不住,三千手眨眼睛的功夫,李沛的刀已经架上她的脖子:“把你知道的,与他有关无关的,老老实实说出来。”
“如果我不呢?”三千手并没有反抗。
刀压的更紧了些,三千手细长的脖颈渗出一行血珠。有一瞬间,三千手想让她就这么砍下去。她活的太久,生命这件事情于她似乎失去了滋味。
但她终究还是说道:“你压着我的脖子,我怎么说?”
刀缓缓放了下来。
陆衣锦接话:“你别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老子手里多的是。”
三千手并没有被他吓到,神色依旧淡漠:“就站着说啊?”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依言围绕院中小桌落座。上次他们坐在这里,还是那年端午节一起给三千手包了上千个粽子。
如今物是人非,连板凳都显荒凉。
三千手给他们倒了茶,也坐下来:“你们要问什么?”她补充道,“我确实没见过张鹤泽。”
陆衣锦忽然冷笑一下:“那不说他,”他上下打量一眼,“说说你那个男人吧,就是你用来把我们支到博罗国去那个——是你男人吧,我没猜错吧?”
三千手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眼神中带着愠怒:“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那为一个普通病人害我们四个,你还真是妙手仁心。”陆衣锦接着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在病人身上看过相同的纹身,随口便说了。去往博罗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我可曾逼过你们半分?”
“哦?”陆衣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你肯定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因何而死,他的族人遭遇了什么吧。”他顿了顿,“友情提示,惨绝人寰。”
三千手握住茶杯的手指猛的攥紧。
李沛忽然插话:“他走二十年了,你一直是这么过的吗?”她环顾四周,小院子被三千手收拾的井井有条,和他们离开时并无二致。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李沛说,“如果知道心爱之人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是没法像你这么无动于衷。”
三千手抬头盯着她,眼中发出杀气。
荣飞燕也适时接过话头:“说的正是,我这位阿姨从年轻时就在权贵之间游刃有余,明明不过是个平民,居然也能攀上我们家。可见男人虽然死了,野心却并无一点减少。只是不知道这几十年过去,依然独居在这个小院,又捞到了什么。”
“……你们懂什么”
三千手微微颤抖起来,Jing心梳到一丝不乱的头发散落了几缕发丝:“你们这些小屁孩懂什么”
“三千手,”陆衣锦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森然到:“我们年纪是不大,可是托你的福,我们受的苦并不比你少。就算以后死了,我也要找到你的男人,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让他看看自己喜欢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哦,他们都说张鹤泽杀了大齐十分之一的平民,却不知源头是你这个妇人。这事也得好好说道说道。”他脸上毫无调笑之意,“十八层地狱,一定有个专门的位置留给你。”
他的语调并不像先前那般激烈,却给了三千手极大的震撼,她明显愣住了,缓缓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是从哪开始听不懂的”陆衣锦自然的回道,他的试探初见成效。
“……不会的,不应该……”三千手又复低下头,喃喃自语起来,再也不理他们。她的Jing神终于出现一点转瞬即逝的裂隙,如果此时不乘胜追击,之后恐怕再也问不出什么。
李沛心下琢磨,选出了一句话:“你的本意也不是害我们,对吗?”
三千手抬头看向她,眼神中有一点迷茫:“我……我希望你们能打探出真相……”她低下头:“我只知道他们族人都死了,旁的再打听不出……二十多年了,我看到他的纹身,以为是老天给了我最后一个机会。”
听到她明知道那衣灭族还把有纹身的张鹤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