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正准备回复短信,刚好看到了一个长相类似电影明星的人,她转身想告诉科林,让他也来辨认。同时地,眼前的灯光以奇异的速度消失了,整个街区好像突然沉睡一样陷入了黑暗。
“所以我不约会。”他往碗里装了一大勺沙拉,”就这样过日子。”
“可能会留在这里,在冰箱彻底不冷之前把啤酒喝掉。”
她不喜欢南瓜派。
他马上打了个电话。
只剩下马路上移动的车灯。
她惊叹了一声。
“将会一命呜呼。”
“你要回去了吗?”他问。
“因为美国人总会把中国名字念得别扭。”
她是他所独有的。
“真是自由自在。”简吃鸡翅膀的样子特别像大胃王比赛的选手,速度非常快,她又拿了一个鸡翅膀,“也不会养小猫小狗什么的吗?”
科林的公寓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食物,他面前摆放了两份口味不同的鸡翅(香草帕玛尔芝士和辣味烧烤),烤土豆泥,意式披萨,威灵顿牛排,田园沙拉,还有南瓜派。
“简直像拍电影。”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赞叹,“说不定是捉鬼敢死队造成的。”
简走到窗前,把鼻子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仔细看着路上行人的衣着打扮,每到了秋天,纽约人的打扮总是千奇百怪(也许全美国也是如此),迎面走来的男人穿着机车皮衣,旁边是背心短裤的遛狗年轻人,学生套着厚厚的套头衫(一般上面都有学校名字),下半身却穿着超短裤。
“我英国移民的后裔,所以这一点跟我对不上。”科林举起叉子认真反驳。
科林看着她的背影,估算着她可能准备离开,心想她性格冷淡,问她要不要留下过夜似乎会被拒绝。
简看着满桌的晚餐,无话可说。
“我不知道应该点什么,”他耸了耸肩,“大约就把想到的点了一遍。”
“可是一旦患上肺炎就糟糕了。”
晚餐结束之后已经八点多,窗外各色灯光依然闪烁,热闹得很。纽约总给人一种随时随地都在开派对的错觉。
“好像是,”她抬起头看他柔和的笑脸,亲吻他的鼻尖,“起码可以在电梯旁做爱。”
科林悠闲地抽起了雪茄,想着她所说的“荒岛”。
他惊讶地看着她开始吃第三个鸡翅,轻松自在。
“吃了正宗的中国菜,北京烤鸭之类的,还有一种不错的甜品,可是我记不住名字。”他伏过身给她切下一块威灵顿牛排,“就像你说的,中国人的名字都不一样。不过他们都有英语名字,这倒很有趣。”
仿佛一瞬间到了半夜三点。
“和你约会的女人一定受不了。”她同情地说着,拿起一个鸡翅吃了起来,“你可能会让女士下不了台。”
他跟她讲旅途的事,伦敦的河岸,北京的银杏,东京的和服少女,她一边听,一边慢条斯理地把除了南瓜派以外的食物都尝了一遍。
“看来要在18世纪的英国庄园里奔跑,也是代价惨重呢。”
“所以还是现在这样生活比较好。”
很快地,路上充满了熙攘的人群,看样子似乎都在高声谈论,有的人看上去仿佛很高兴。
她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她知道肯定是艾伦在担心她有没有被杀掉(三人昨天又看了一次《美国精神病人》),要不就是珍妮问她吃了什么好吃的。
“完全可以理解。”他给自己拿了一小块披萨,“可是又好像很奇怪。”
糕。”
“中国是什么样子?”
“这个……从来不考虑。”
“看来是这片街区停电了,好像是因为某个工程的问题。”几分钟后,他放下手机,隐约看到她在窗边的脸。
“你呢?”
“那好吧,沃尔斯先生不一样。”她满不在乎地说着,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牛排。
科林说这个可能性很大,估计很快就会看到巨大的棉花糖人朝两人走来了。
公寓也变得漆黑一片,只看得见科林手机上的亮光和他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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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转换得太快,他反应不过来。
她笑了,在黑暗
“就是大城市的样子,然后还有古建筑,故宫长城什么的,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他回想了一下旅程中印象深刻的地方,“和这里的人一样热衷用手机,不是所有人都会英语,所以需要翻译。”
“我的教授说过,美国人不屑于了解其他国家的文化,又对别人表达的好奇嗤之以鼻。”她耐心地把牛排切成小块。
他不记得上一次享用这样的晚餐是什么时候,抑或说他从来没有这样与别人用过晚餐,没有家人无休无止的琐琐碎碎,也没有无谓的客套谈话,只是一遍遍品尝食物的味道。
和她做爱,吃晚饭,聊天,就像逃离到荒岛一样吗?不是的,不是逃离,而是他所愿意的,主动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