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军训,新生可以休息几天再正式开始上课,校红十字会的人晚上来收军训服,说可以一起捐给偏远地区的孩子,江愉赶紧把洗干净的衣服递了过去,顺便问自己能不能也加入红会。
其实就是跟学生会差不多的学生组织,只是会做些捐赠、科普之类的活动,刚好江愉又学的临床,就一起填了报名表,说好明天晚上去面试。
正想给江悦发消息,提醒他军训服可以捐出去,又问他打算加什么社团,但是一直没收到回复,过了很久江悦才给他发了个小视频。
是江悦的视角,给他拍了一套两居室,还能听见江悦给他介绍房子的声音。
“这里是卫生间,你看多宽敞,咱们俩一起洗澡都足够了…”
“我本来想找个带两个卫生间的两居,可是中介说附近没有这种户型,没有人会在两居里装两个厕所…”
“这里主卧还有个大阳台,朝向和采光都很好,就给你住吧…”
“到学校就十分钟,骑个单车很快的…”
江愉回复他:什么意思?
之后江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江愉,咱们出去租房住吧,我问了学长,宿舍晚上不查寝的,出去住也没人管。”
“可宿舍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海淀附近都是学区房,江愉没关注过房价,也大概知道这附近的房子会很贵,爸妈给的生活费倒是够,但他总觉得没必要花这个钱。
事实上江悦的很多消费在江愉看来都是没必要的,江愉初中那几年过得无比拮据,为了吃饱肚子他可以舍弃少年人的尊严,直面自己的贫困,不买辅导资料,去帮食堂阿姨刷碗,一年四季都只有洗到起球的校服,但这并不意味贫穷没有影响到他的三观,相反,节约两个字几乎被写在了他的反射轴上。
和江悦的相处还不算融洽的那段时间,江悦说话很难听,说他从山沟里走出来,身上的穷根都斩不断,他没有反驳,甚至觉得江悦的说法很贴切。
爸妈为了补偿他,刚回西安就给了他一张银行卡,但是江愉至今都没动过里面的钱。
贫穷带来的窘迫和伴随着失禁的羞耻,是江愉心里不能提起的禁区,江悦身上的洒脱,是他学不来又忍不住向往的特质。
江悦会在嬉皮笑脸的时候踩他的雷区,严肃认真的时候想方设法顾全他的自尊,江愉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弟弟时而没有脑子、时而又善解人意。
江悦回答他:“哎呀,我不喜欢跟人家共用厕所,我有个室友老是尿歪,我说他好几次了都不改,厕所被他弄得sao臭sao臭的,我怀疑他马眼是不是就长歪了,还不倒厕所的垃圾,我怕再跟他住下去,会打起来。”
这不是理由,江愉会去他们宿舍看江悦,他们宿舍其实相处得很融洽,晚上一起玩游戏也能玩到一起去,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尿shi内裤的那天早上,知道江悦要出去租房的理由只能是为了自己,却不提前跟自己说,房子都找好了才当成惊喜发过来。
江愉心里涩涩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江悦的一片赤诚。
其实那天之后江悦就开始在小程序上看房子了,现在什么都方便,可以直接视频带看,选了几处,今天军训结束了自己又去实地看了看,才选定了这一套。
别的都不重要,厕所一定要干净宽敞,江悦一直都知道,自己看到江愉憋尿和失禁都会有种诡异的快感,但他不舍得江愉受苦,而且在自己面前憋可以,不能给外人看。
那天肯定不是江愉第一次早上憋尿了,只是没跟自己提过而已,在宿舍用纸尿裤还得注意收拾包装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方便。
江悦没听见他回答,知道他可能是在顾虑房租,但并不想指责江愉的节约,反而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跟他说:“江愉,求你了,那宿舍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我又不敢一个人住,你就当陪我好不好?”
江悦都想好了,要是他还不答应,自己也可以勉强开口叫声哥,自己一叫,江愉肯定心软。
江愉还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满月,想起自己刚回西安的时候,江悦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还把朝向最偏的那间卧室分给自己,现在竟然主动让自己住主卧,还学会了顾及自己的想法,像是在夏日灌了半杯加冰的柠檬水,酸酸涩涩,但很舒服,这才终于松口:“好,明天我们一起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