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停下清洗自己发圈的动作,歪头看你的弟弟。
他方才还狂躁症发作般反复质问你是不是女权,可当你看过去,他是又低着头玩手机的模样,好似刚刚疯狂叫嚣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有点疑惑,因为你很清楚那不是你的错觉。是什么让他忽而发疯癫狂下一秒又仿佛无事发生呢?他发疯似得狂叫着问你是不是女权你在做什么来着?
你低头看着泡沫消去大部分的发圈,你好像当时正在和他说你到哥哥的订婚礼帮忙了,你注意到在为这场订婚宴忙前忙后努力洗盘子、洗菜、炒菜的都是女性,年长的年轻的女性,而男性们除了你们的一个叔叔稍微加入做了一道菜,其余都闲坐在一旁抽烟、聊天、玩小孩无所事事你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强行打断你的话,癫狂地高声质问你你是不是女权,他尖利的嘶吼,就好像你翻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你不明白,出于你和你弟十几年的亲情,你决定向他确认:你刚刚是不是问了我是不是女权?
可他却仿佛认定了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结果,他哼笑着,他终于抓到了你这个从小到大一直优秀的姐姐的小辫子,你无法洗脱的罪恶的证据就抓在他手上:你就是女权吧?女权婊!
你说什么?你感到受伤且不可置信,你说了什么?这是你那个长得丑,内向但性格还算温和平易近人的弟弟吗?你对眼前高傲的红眼病丑陋的面孔感到震惊与陌生。
你不过是想表达一下人应该工作并从自己的劳动中获取相应的劳动成果,而你那些叔伯兄弟们闲坐不干活最后却依旧能享用你姨婶姐妹们通过她们劳动制作出的餐席,这是一种不应该被提倡的不劳而获的行为。
可是你的弟弟,或许眼前的人不能说是你的弟弟了。你一向自认平凡的家庭里长成的自己是贫瘠的土地里全力生长的幼苗小树,你以为你的弟弟也是如此,现在看来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
这个强塞进播放器的损坏的磁带般反复高声叫着女权婊,女权婊的人形生物,和你想象中的另一颗与你相类的健康树苗相去甚远。
但是你并没有因此放弃。
家里不算有钱,更多的营养和关爱灌注的那颗幼苗不能轻易生病烂根腐烂,在你看来你的弟弟现在反常的样子是生病了在向你发出求救信号。你见过你们这里对类似的孩子是如何矫正的,你决定照着试一试这种传统艺能。
曾经经常在超市仓库兼职,后来喜欢上健身的你不仅较同龄女生体重沉重许多,而且有一身值得信赖的肌rou,这是你肥丑的弟弟所没有的。
你洗干净你用来箍住碎发的发圈,你的弟弟发了一阵疯没有引得你的关注就偃旗息鼓了。此时你晾好发圈带着你的拳头和巴掌靠近了他
你一把把他拖下他趴着玩手机的床铺,他反应过来前你好几个巴掌就落在他脸上,边打边骂:什么女权婊!什么女权!什么女蛆、神蛆!你!一天天的!不学习!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鬼混!鬼混!
他被你扇得狠了,反抗挣扎反倒挨了你一拳,在地上一边滚一边哀哀叫:女拳婊,你就是个女拳!
你忘记打了多少下,你的手都打红了才停下来。家里爸爸妈妈太忙了,管教弟弟的重担更多的压在你柔弱的肩上,你不得不狠下心板正弟弟不好的地方,你看着十几岁的弟弟蹲在地上哭着抹眼泪心里想:这是为了他好。
你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了,你过后为了了解弟弟忽然发疯的根源去查了女权是什么意思,学习到了很多你感到新鲜的观点,其中有你赞成的也有你不解的和你基于自己朴素的价值观反对的,但这并不妨碍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某天,你的弟弟状似无意地提起近来沸沸扬扬的,某知名男性性侵女性的新闻热点,问你的看法。
你不设防备道:还能有什么看法?不就那男的性侵了女性活该被女性告上法庭呗。
他:那女的就是诬告!她勾引那男名人不成故意诬告那男的要毁了他的事业!
xxx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谁几把没事就为了搞坏某个人名声事业去诬告男的性侵自己的?你向来出口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觉得弟弟逻辑有问题就骂他了没想太多。
哪知你不说还好,一说,你弟立刻原地爆炸了:那个男的就是被诬告的!你没看那判决结果吗!诬告犯诬告没成功!那大哥没事,气死你们这些要毁别人事业的女拳!
你吐出一口带着火气的吐息: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国家性侵相关的法律就是个强jian犯制定的?你弟根本听不进去,一味地自说自话:你看法律就是公正,绝不偏袒诬告犯,还被诬告的男人清白。就你们这些愚蠢的女拳还在拥护那个诬告婊,不过也对,你们就是喜欢诬告男人
你无法和你弟弟这样完全没有沟通意愿,看似要你讲话,询问你看法,其实只是为了伺机挑你话语中的错处,在他那些是看来你的错处,然后羞辱一直智商与武力双重压制他的你。
无法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