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拖了半麻袋土豆和红薯,以及一袋子板栗,塞到许弘光手里。
陈初欣慰的看他一眼,伸出右手,和他击掌。
从许弘光的态度可以看出,她的干妈肯定对她很好,以后自己出国了,陈初也能多个人照应。
陈最为她种的树,在他走后,也不会再有结果。
陈初将麻袋塞到他手里,许弘光便接了,道谢以后想起正事儿。
奶奶也从堂屋里走出来,“哎哟,弘光你到屋里去啊,屋里暖和,有火炉子。转头对兄妹俩说,“你俩不怕冷啊,赶紧进来!”
陈初察觉到他的失落后,连忙补充,“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怎么受委屈,毕竟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让我不开心了,我绝对让他更难过,所以你别想太多了。”
“干妈对我特别好,干爹和宏光哥哥也很照顾我,我在她家一直住到了小学毕业,初二的时候,干爹在新加坡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就定居在那边了,所以我和干妈也好几年没见了。”
“嗯,你和我多说点你干妈的事情吧,我想多了解一些。”
虽然身边人都觉得陈初如今的性格满是棱角,不好相处,可较之小时候而言,已经收敛了许多。
陈初望着空落落的墙角,怅然若失道:“第二年就枯死了。”
毕竟再怎么犯错,也只是闹小孩脾气,大人不会太放在心上,况且陈最都会替她拦着。
“奶奶,红薯在哪儿啊,这个灰这么好,适合烤红薯。”
五岁以前的陈初,是出了名的爱哭爱闹,混世魔王。
奶奶见他还要推辞,便指着桌上他带来的那些营养品,“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收啊,你说是不是。”
“奶奶,您这,这太多了,我们烤着玩儿的。”
“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都是亲戚自己种的,没有那些化学肥料,很健康的,你带回去,别嫌弃!”
爷爷还又从厨房拿来几根木柴放进去,陈初的脸被烘得热乎乎的。
堂屋里摆了个花花绿绿的炭盆,被竹筐罩着,里面的火烧得正旺,劈里啪啦的褪下白灰,整个房间里暖和得像是入夏前夕。
当时陶雅芝来给她送新年礼物,听到了这些话以后,将陈家人教训了一顿,直接牵着陈初回了自己家。
陈初笑着说:“我还记得那段时间老下雨,我还天天担心桃子树会被淹死,一天恨不得看八百次,有次下大暴雨,连围栏的砖头都被冲垮了,我当时还哭了呢”
“你当时可不止是哭,简直是要翻天了,连奶奶都劝不住。”
许弘光点头,“还有土豆和板栗,小时候你最爱吃了。”
想到这里,陈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俩走得也太慢了吧。”
陈初便将她和陶雅芝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别人总说童年是糖果,对陈初来说,却更像五味杂陈的药,越熬越苦涩。
现在则是既张扬又柔软,像只笨蛋小狗,莽撞得可爱,却也有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的时刻。
陈最闻言,由衷地舒了口气。
“对不起。”
“奶奶,您太客气了,真的不用!”
时过境迁,再提起曾经温馨的回忆,只会显得生活格外残忍和锋利。
陈最拿着火钳,看着两人默契十足的样子,垂下眼睫,静静翻动着炭灰。
“哈哈”陈最难得感到心虚,顿了顿,“对了,那棵橘子树后来怎么样了?”
曾经的暴雨,坍塌的围栏,枯萎的橘子树,都成了他自己。
除了道歉,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陈最回想了一会儿,“嗯。”
陈初继续说,“结果第二天雨停了,我的那棵桃子树居然还发芽了。”
“你走了以后,因为爸忙着开诊所,没空管我,奶奶就带着我回镇上读的小学,当时的班主任一直很关照我,农忙的时候,奶奶照顾不到我,老师还会带我去她家吃饭。”
许弘光的声音传过来,陈初抬眼,看到他单手插兜,靠门站着,愈发显得身长玉立,懒洋洋的姿态,比她更有主人家的派头。
说起童年的事情,两人的神情都鲜活了许多。
奶奶欸了一声,“我去地窖里拿。”
“你就收下嘛,你不是最喜欢吃土豆了吗。”
陈初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笑着点头,“嗯,总之干妈一家都很好。”
“但是我也遇到了很好的人,甚至比奶奶对我还上心。”
陈最点点头:“后来她就认你做干女儿了?”
陈最闻言,讪讪地收回手,摸了下鼻梁。
“后来那桃子树居然长了橘子叶,才知道原来是某人帮忙移花接木的。”
故事的后半段其实是,陈江某次喝醉酒了,朝她撒气,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说邱楠月真是精明,把儿子带走了,留下个没用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