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云一觉睡醒,只觉世事变化无常。她左看看坐在大堂西南角正襟危坐夹菜吃饭的华琴心,右看看坐在大堂东北边垮着肩膀拿筷子光戳饭碗半天不下口的宁旖曼,心中奇怪昨日还黏糊得好像一体婴的二人,为何今日就疏离得似两不相干的陌路人。
龙游云走到宁旖曼身边坐下,呼来跑堂要了一碗素面,好奇道:发生甚么事情了?好好的干么坐那么远。
到底是自家事,宁旖曼心中如何不满也不会透给外人,只闷闷道:倒没什么大事,只是起了些口角。现下坐在一起也是给彼此找不痛快,干脆离远点算了。
龙游云心中寻思: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叫这一对如胶似漆的师姊妹闹成这样?却没有问出口,只是笑道:正好我想同阿宁妹妹多亲近亲近,要是你不想和华女侠一道了,等到本教教众赶到璧山,我便直接带你到唐家堡去,叫你师姊自个儿过去。
宁旖曼先是意动,而后悚然惊醒:要是自己同龙姊姊走了,师姊跑去找那男人该如何是好?当即道:这倒不必,我和师姊也没有闹到这地步。担心龙游云追问下去,宁旖曼话锋一转,说道:我听师姊说这璧山得名便是因它山出白石,明润如玉,龙姊姊这几天要是都得闲,我们便一起游山玩水,看看这璧山是否名副其实。你说如何?
龙游云乐道:再好不过!
这时,跑堂送上来龙游云要的素面,龙游云招呼道:阿宁快吃吧,我们吃完就去耍要问问华女侠和不和我们一起么?
宁旖曼咬了下嘴唇,低声道:我吃完去问问师姊吧。
龙游云饿得前胸贴后背,早捧着面碗大口吃起来,听到宁旖曼回答,只嗯嗯点头了两下,全然不知宁旖曼的纠结。
宁旖曼见龙游云吃得香,肚子里的馋虫也渐渐被勾起,提著用起饭来。
华琴心远远见到宁旖曼和龙游云一番交谈后终于肯好好吃饭,不禁舒了一口气,这才尝到口中饭菜的滋味。
用过饭后,宁旖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华琴心桌前,华琴心好似专门等着宁旖曼一般,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饮茶。见宁旖曼定在她身前,才放下茶杯,说道:师妹找我有什么事情?
宁旖曼见她神情冷淡,连一点笑容都不愿意显露,胸口如同被细针扎入般阵阵刺痛,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快要涌上眼眶的泪水,语气僵硬:龙姊姊叫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玩。
华琴心未有多加思索,只是心想师妹要同外人出门,她自然是要跟着以防万一的。便点头道:也好,左右唐家堡开门迎客前也没什么事做。咱们这便走么?
龙游云不知何时已来到二人附近,她那张面庞依然被蓝纱笼着,眉眼之间却是笑意盈盈,揽住宁旖曼的手臂,说道:好呀,我听阿宁妹妹说华女侠连这璧山之名的来源都一清二楚,想必对璧山颇为了解,不知华女侠可有推荐的去处?
华琴心微微摇头:偶然从方志记载中看来的罢了,想来跑堂的应当知晓此地名胜。
龙游云当即唤来跑堂问过,跑堂道城外几里处有一湖泊,四周青山围绕,风景秀丽,兼之荷花花期未过,正是造访的好时机,只是现下临近午时,过去便要黄昏,不便赏花玩水,不如今日先在城中四处逛逛,便将城中繁华街道一一说给三人。三人听了谢过,便径直出了客栈,往那跑堂指的街道而去。
龙游云拉着宁旖曼边走边逛,什么摊子铺子都要进去看看,宁旖曼给她扯着乱晃,其实对眼前的满目琳琅毫无兴趣,甚而心中对龙游云的亲昵动作还颇有不适,只是想着华琴心对她冷淡,自己也不能热脸去贴冷屁股,何况是华琴心不好,为了个臭男人给她脸色还打她巴掌,宁旖曼就更加不愿先向华琴心低头,便忍着不适和龙游云作出一副亲如姊妹的姿态。只是逛到一家首饰铺子时,宁旖曼寻机瞟向华琴心,见她一脸认真地挑捡起首饰,还拿起一根玉簪问价,更要紧的是那簪子造型朴素清雅,分明是男女皆宜的款式,胸中一股酸气喷涌而出,怪声怪气地说道:我瞧这簪子和师姊头上那根甚是类似,师姊作何又买一支,难不成是要送给意中人作定情信物?
龙游云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种种首饰,听到宁旖曼此言,顿时看向华琴心,好奇道:华女侠有意中人?不知是哪家公子有幸得了华女侠的青眼。
宁旖曼脸色微变,愠道:是呀,究竟是谁呢?
华琴心微微皱眉,略带不满地看了宁旖曼一眼,并不理会二人的疑问,从荷包中取出一块大银锭交给店家,那店家喜笑颜开地接了过去,说道:依女侠如此卓绝的眼光,想必定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少侠吧。美玉配佳郎,真是再衬不过了。
华琴心只好解释道:店家误会了,这簪子并非是送予哪位郎君的,只是瞧着很衬尊师,拿来作中秋节礼罢了。脸却渐渐红了。
这店家经营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已练到极致。他观那华女侠挑玉簪时神态温柔,分明就是为心上人备礼的模样,听她言语之间竟是要送给自己师父,当即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