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从脚下开始，一直挪到了老人的脸上，秦万晨的怒火可见一斑，背着的一双手握着拐杖，搓得拐杖上都是汗水，苍老的手腕都气得在发抖。
“讽刺的是，我什么都不是，”秦慕深淡淡看着她说着，“秦慕然的母亲，和我父亲从来都没有结过婚。相反的，我母亲和他才是正经的商业联姻。可秦慕然比我大八岁，他妈妈情愿生下他以后一辈子无名无分的守在我父亲身边，她现在人在HK，身体不大好，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小姑娘皱了皱眉。
秦慕然，听上去是秦老爷子很看重的一个子孙辈，甚至对他的看重程度凌驾于秦慕深之上。
“……是。”
“只不过，我从小都没有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过罢了。”
小姑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自己是真的好奇，抬起头，小声地柔柔问道：“那你妈妈，还有他妈妈呢？如果我问错了的话你不要生气，可是我今天，真的没见到你们家的任何一个女主人。”
秦慕深就觉得，自己跟茶茶描述的形容秦老爷子的那两个词，一点都没说错。
“……她去世了。”
秦慕深再也没精力说什么，浅笑了一下，跟秦楚楚说了一句带秦万晨下去休息，自己拉了怀里的小姑娘去了山庄后面。
“你爸爸应该很老的时候才有的你和楚楚，这之前，他是不是很不愿意和你妈妈生孩子？”
………………没了。
秦慕深抓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揉，道：“嗯。”
“我也没有不屑一顾。”
“她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后来秦慕然出了意外，死在国外的一架航班上，家产这种事从来都轮不到我来考虑，更遑论秦孟这种旁室的子孙。”
小姑娘拉扯了两下自己袖子上的带子，看了一会儿整个山庄笼罩在灯火之中的美景，片刻，转过头蹭了蹭身后男人的胸膛，问道：“哥哥我能知道你家里的事吗？能不能和我说？那个秦慕然是谁？你哥哥？”
手段出来砸人。
这个男人的固执己见，已经深入骨髓了。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个人没了。
秦慕深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她肩膀上的那只手，顿了顿，然后温柔有力地将她再次带入了怀中。
到了秦万晨这一代，却莫名横死了两个人。
秦慕深温柔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也不管是当着谁的面。
“……………………”
“这种婚姻……你妈妈怎么忍受的了哦。”
“这件事从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楚楚也是知道的。”
“同父异母？”
小姑娘叹口气：“小说都这么写。”
秦家这个大家族延绵至今，很少有人横死。
“你觉得我是什么？私生子，还是外室子？”
秦慕深搂紧了怀里的小东西，看着夜空，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那个年代的女人喜欢认定了一个人就不放手，或许她有别的考量，亦或者她深爱我父亲。又或许，还有个别的原因，就是不甘心屈居于秦慕然母亲之下。”
秦慕深凝眸看了看她，说：“脑子里又补了一场大戏是吧？”
“将来秦慕然会接手整个星源地产，不仅仅是秦家所有的业务和不动产，甚至是所有的风投和资源，人脉和辅助，全部都是他的。”
他拥她更紧了一些，沉声说：“你不是好奇，既然秦家这么家大业大，我为什么会只上A大这么普通的一所大学，又选了很冷门的人工智能系，毕业后又选择了单打独斗地创业。但凡是出生在这样家庭的人，没人会真的对家产不屑一顾。”
他淡淡地道，“他们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一直到那女人的孩子出生了八年以后，他才扛不住压力，和我妈生下了我，毕竟那个时候他还不够强大，没能独挡一面，总得承担岳父岳母家的压力，还有舆论压力。”
“嗯。”
这是苏念茶第二次听见关于这个人的具体消息。
秦万晨眼神冷冽：“你不就是在报复我，从没想过要你接手星源吗？现在慕然没了，你跟我拿乔拿了这么些年，还没报复够吗？秦慕深，你给我适可而止吧！！！”
小姑娘好似反应过来什么了。
“她为什么会愿意这样？听你说的，你外公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她为什么不离开你爸爸？”
魔都的深夜有些冷。
秦慕深又笑了。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抿唇，半晌，浅笑在唇边荡漾开来，捏着她软乎乎的手指，低哑道：“……谁说不是呢。”
他沉沉地说：“我从没肖想过关于星源的一切，欠你的有一天也会还清，以后，我身边有谁，要去做什么，你也就不用再管了。”
他蹭了蹭她的额头，笑：“你怎么猜到的？”
天上星辰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