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天气尚寒,乌云骤沉,风声飒飒,透骨寒凉,齐遇身姿高挑挺拔,一袭玄衣风中猎猎,竟衬得其人意态甚是寥落。
凌鸢眼望着他俊挺的背影在前方慢慢走远,心头蓦地古怪一动,意外发觉这臭小子眼下竟生得这样瘦削...
料想他得了师兄传信后,定也是一路奔波,此刻不知是如何疲惫...
她一抿嘴角,想起方才马背之上见他一双锐利长眸中隐着的猩红血丝,心中便猛地升起了一股怅惘之意。
这些年来,山门者众,她独与他年岁相当,二人幼时常常吃住在一处,一同读书识字,习棋作画...
日日夜夜那般漫长,彼此也并不是没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光...
你就不能走快几步?堪堪涌起的回忆却被齐遇突然转过头来一举打断...
他迎着她怅然的目光冷冰冰道,你是真想在这儿淋雨不成?
......可恶!合该不能对这臭小子心软!
我不走!我饿了!
凌鸢几顿都未曾进食,早已饥肠辘辘,摸一摸怀中,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前两日备下的粗劣饼子亦已不知去向...
她现在周身上下除了包袱里的几身衣服便只剩下了一瓶燃灵丹。
说来也是怪事,方越趁她昏迷之时将什么药物都搜刮得一干二净,就连她衣服上的毒粉都清掉了...
孰料他竟独独遗留下燃灵丹落在她贴身衣兜之内,想来堂堂盟主之子见识也不过如此。
饿了就受着,同我说有什么用?齐遇带着三分倨傲把手搭在树枝上,微微舒展身体,不冷不热道,赶紧跟上。
......好气!凌鸢气得简直快要呕出一口血!
这山谷弯曲狭长,凌鸢也是没多少力气逃跑了,没了法子,只得跟着齐遇一前一后走出一段,忽听得水声淙淙...
俩人顺着水声,小路一折,又走几步,便见一条潺溪自林间蜿蜒流淌而来。
凌鸢累得脱力,着实饥饿,实是走不动了好吗!
眼见溪水在前,她便什么也顾不上飞快地冲过去,二话不说就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块之上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原就被方越折腾了一夜,这又是骑了一路的马,赶了这许多路,下身一直就在隐隐生疼...
喂!她小脸一鼓,朝齐遇趾高气昂地唤道,我饿得一步也走不动啦!我要吃些东西,你快想想办法!
好笑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想什么办法?
齐遇缓步行至她身侧,视线望向水中游曳的小鱼,揶揄道,师姐若是着实饿得慌了,便投水里捉鱼好了...
虽说这鱼儿细小,但师姐若吃上一百几十条,应当也能裹腹。
他抱臂而立,语气促狭,眼底透出的一点笑意,竟有一种傥宕不羁的风流。
......欺人太甚!
凌鸢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乞食就已教她难堪至极,这小无赖算什么东西,竟还敢如此作态,当真可恨之极!
想她几时这样狼狈,平日在苍山之上即便是与凌飞在一处,也是她行食在前,他哪回不是将她服侍得妥妥当当!
她咬了咬唇,斜眉愤愤瞪齐遇一眼,那你就快快由得我饿死在这儿罢!瞧你怎样回去与师兄交待!
山风低徊掠耳,天色暗得厉害,草叶簌簌,雀鸟惊飞,倦鸿悉数归巢。
师兄?不容易啊,我师姐居然还记得掌门师兄呢。
齐遇薄唇微弯,懒散地低笑了一声,唇边讽意愈发盎然,也是,薄情的师姐也就只会在有所求时方想得起掌门师兄了。
他走到水边,俯身下去掬了两捧水洗脸,抬起头时,只听得夺地一响,一支金光闪烁的小箭便猛地自他袖中飞出!
但师姐所求,我总是不忍拒绝...不过师姐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事情,由不得你一意孤行。
正欲发作的凌鸢猛然一惊,循声望去,双眸蓦地一亮,但见一只肥胖的大野兔竟自藏身的地方被金箭正中后颈要害...
她登时大喜,仿佛云中日现,雨后虹出!
当即顾不得齐遇怎样言行无状,她起身奔过去将野兔取在手中,娇声唤道,喂!你快快给我烤了!
因着心中欢喜,她望着野兔嘴角一翘,嫣然一笑,眉目含水,梨涡隐现...
一张堪比娇花照影,雪中美玉的小脸恍如战场旗帜,引领他人甘愿为她舍生忘死,冲锋陷阵!
齐遇嘴角慢慢勾起,神色间似有几许诧异,又有几分欣喜,他立在原地低低笑了一声,我师姐倒是惯会指使人。
翠绿林荫,草木润青,齐遇自怀中取出一枚小刀,好整以暇地剖开兔身,洗净生火,翻烤兔rou。
凌鸢看着火上炙得吱吱作响的野兔,情不自禁地咽着口水叠声催促道,可以了罢?能吃了么?先让我尝一尝?
......齐遇生平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