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月不得不用还未恢复的右手掐住自己的颈部。
好难受……
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喉咙里,每一次胃袋带动食道蠕动,异物都会被挤压着上下移动,生生磨开了脆弱的粘膜,将食道磨得血rou模糊。
他的手越收越紧,不断挤压着柔软温热的颈部皮肤,奇怪的触感传到大脑皮层——是随着心脏鼓动的脉络,潺潺流动的血ye,以及鼓起的异物。
只要撕开这一层皮肤,就能把异物扣出来了……
程朗月的眼神越来越疯狂,还没愈合的指甲又被崩开,血ye从纱布中渗透出来……
他马上就能把那个东西取出来了,手却突然怎么也动不了了,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程珂抓着程朗月的手,阻止了他自残的行为,“程朗月,听我说!冷静一点,不要怕,呼吸。对,照着我说的来……放松,深呼吸……对,别怕……”
程珂的声音很沉,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程朗月脑中一片空白,不由得跟他指导做——
氧气争先恐后涌进肺部,仿若春雨落入干涸的土地,瞬间被吸食干净。
“咳、咳咳!!”
程朗月扶着墙咳嗽,干涩的空气剌过声带,发出将死之人一般的气音。
他咳得撕心裂肺,心中却冷静得不像话,甚至还抽空自嘲了一声,他本就是半个死人。
程珂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难得的温柔,“好了,没事了……”
好一会儿,程朗月缓过来,浑身都在火辣辣的疼,似乎在向他倾诉,他现在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他完全可以想象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脸色惨白,身子瘦弱得仿佛一折就断,头上还裹着厚重的纱布,嘴唇上布满咬伤的血痂,脖颈被扣得血淋淋的,右手的纱布也被血染红,全身上下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程珂叹了口气,“我现在总算明白你妈说你失控是什么意思了,你刚才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知道呼吸,甚至想撕开自己的脖子,这已经不是自残,而是自杀了。”
程珂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程朗月却难受得不行。
“对不起……”
他捂住自己皱缩疼痛的心脏,泪水顺着苍白的脸滚落到地般上,空旷寂静的走廊将“嘀嗒”声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得就像是他的眼泪不是砸在了地上,而是落在了某人的心尖。
他控制不了自己……
☆、被遗忘的6
程珂的话,让他一眼看到了未来的尽头——他将永远压抑自己,为了姜萱而活。
他的快乐永远消亡在了这个6月的路口。
程珂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质问的话咽了回去——
他本来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告诉程朗月姜萱曾为他做过的事情,让他愧疚,不得不压下心中对往事的追寻之心。最后再打压几句,让他彻底死心。
哪怕程朗月会很痛苦,却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姜萱与程朗月之间的矛盾永远无法调和,只能有一个人退步。
而这个人,只能是程朗月。
——本来,他是这样计划的。
可真到了这一刻,程朗月苍白的脸色,痛苦的眼神,无助的泪水都让他再难开口。
他是一个冷静十足的商人,却也是一个父亲。
程珂叹了口气,将程朗月搂进了怀里。
“小朗,我选择在今天把这些话告诉你,并不是想逼迫你向你妈低头。相反,我认为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我把这些事告诉你,希望你学会自己权衡利弊,选择该做的事情。”
程珂的胸膛温暖宽厚,几乎能将瘦弱的程朗月整个护在怀里。
程朗月被淡淡的香水味包裹,只觉得自己曾无数次这样被人拥抱过,心中产生了无与lun比的安全感。
他将脸埋进程珂肩膀,不知何时手也紧紧攥住了程珂的衣服,所有被苦苦压抑的委屈难过都涌了上来,眼泪更是决堤一般,很快将程珂的西装打shi了一大块。
程珂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子这样依赖,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心却无法自抑地软成了一团,抬手僵硬地拍打着程朗月的后背。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难过,可很多时候,我们不是想做什么,而是不得不做什么。
那些事情,你妈妈不告诉你,是不想给你太多压力,再多的难过她都自己扛着。
可是,她不说,我却不能视而不见。
我是你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分崩离析,所以我只能两相权衡,选择最佳方案。
或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会觉得压抑,不开心,可你至少还活着,你妈妈也没有失去理智想要自杀。
我曾经差点失去你们两个人,那时候我就在想,是要人还在,有什么苦难是过不去的呢?
只要你们都还活着,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