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瑟儿连忙把散落的书册拢在一起,搬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掸掉灰尘。
宝瑟儿拿着纸,低头把这几个字刻在心里,点头说:“好!”转身便跑去书架边翻出名册书信查看,看得分外仔细,聚精会神,不敢漏过一字,这辈子,恐怕只有此时能帮到连天横甚么,定要竭尽全力,才不枉他的托付。
若是惜书的人见了,定要椎心泣血一番,可惜这时只有这个恶霸在这里作威作福,只能凭他煮鹤焚琴,胡乱糟蹋好东西。
陶抱朴身子倒着,浑身的血都冲到脸上,满面通红,横肉倒挂,被颠得乱弹,喘着粗气道:“谁……指使你来的?我与你这后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嗬!你放了我,我给你十倍、不!百倍的好处!”
连天横瞥宝瑟儿一眼,拉开他,揪住陶抱朴的衣领,一边走,一边在地上拖出道鲜红的血迹,把那些典籍的纸页也浸染透了。
这陶抱朴也是块老姜,头昏眼花的,脖子被人攫着,
只是搜了半晌,都不曾找到文书,连天横便大踏步往暖阁里走去,一面走,一面翻动架上的书册,有那不入眼的,往空中一抛,啪地落到地上,堆出座七零八落的书山,堪称五经扫地。
连天横哪里耐烦跟他闲话家常,站起身来,又是当胸一脚,踹得陶抱朴吐出三大口鲜血。瞧见宝瑟儿在那里整理书堆,不禁吼道:“甚么时候了,还管那些!”
宝瑟儿:没、没有不让你打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要打去练舞室打!
“难、难受么?我再松松……”宝瑟儿讪讪的,以为连天横只是怕陶抱朴逃出去求救,见他这副模样,又是害怕又是急乱,想起甚么似的,下定决心:“不行……你会杀了爷的……”
是刀枪交接的厮打之声,连天横听出是影门士来增援,不禁皱眉,那头不知发生何事,恐怕事态不妙。两方正胶着激烈,陶抱朴听见金铁交击,连忙站起身,口里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便要去开门,却被连天横一把揪住,竖掌在后颈一击,霎时间身子软塌塌,如同面条,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不知外面局势如何,连天横只得加快动作,扫一本丢一本,忽然听得身后惨叫一声,转身去看时,宝瑟儿举着刀,浑身颤抖,半边脸都是喷溅上的血迹,不敢睁眼,陶抱朴倒在地上,后背汩汩地流出一摊血,双眼瞪大如牛:“你……你这个畜牲!”
“狗捅的……”连天横骂了句,抱着拳松了松手指关节,犹不解气,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继而转身在书房里翻找起来。
这头连天横拾了地上那柄解腕尖刀,原来是昨夜遗漏在宝瑟儿床上的,猛地掰开陶抱朴的脖子,刀背对着肉,吊儿郎当拍打两下,咂了咂舌,漫不经心道:“我现在要开始慢慢锯你的皮,割开你的喉管,不过你一时半会,还咽不了气,我先会把你的血放干……”
这下子陶抱朴又是一阵杀猪也似的嚎叫。
连天横扬起眉毛,低头看他,那漆黑锐利的眸子,彷佛盛满了一砚池浓墨,忽然挤出个坏笑,蛊惑似的,招手道:“好宝儿,爷的心尖儿,你过来。”
“他、他方才在你后面……”宝瑟儿急急忙忙的,把带血的刀藏在背后,怕他发觉似的,当啷丟到地上。
连天横轻轻一笑,脸上浮现出阴鸷神色:“我和你的确无冤无仇,可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话毕,将绳头系在紫檀大架上,打个死结,对着长凳就是一巴掌,抽得他陀螺般滴溜溜乱转:“甚么时候招了,就甚么时候放你下来。”
连天横拍落手上的灰,把方才写的一张条子塞到宝瑟儿手里:“记得这三个字,替爷搜一搜,搜到了,赏你二十镒金。”
宝瑟儿齿关叩叩地响,握着绳子,将陶抱朴两脚拴在条凳的一端,满手是血,一边打绳结,一边哆哆嗦嗦地抬起沾染血污的脸:“是不是绑得紧了?”
“咕……咕恩……”陶抱朴咕了半晌,气贯长虹地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滚!”
宝瑟儿俯下身去,怛然失色:“你怎么鸽子叫?”
陶抱朴痛苦地呻吟起来,呼吸如破风箱般,一口血痰卡在喉咙里进进出出:“咕……咕……”
头顶笼罩一片阴影,连天横走过来,大拇指揩去宝瑟儿脸上的血,弯下身,抬起他下巴,在那颤动的唇瓣上一吻,轻声赞赏道:“做得好。”说着,单手拎起那凳子腿,将陶抱朴头朝下倒提起来,又把那长凳抛在空中,上下掂了掂,手背上青筋条条突起,玩味道:“叵耐老夯货,你可真够沉哪!”
第44章
宝瑟儿连忙丢了手里的书册,走过来,手足无措道:“别打了,他会死的……”
连天横将陶抱朴砰地摔在地上,自己单膝跪下去,粗暴地揪捽起后脑勺一把头发,左手毫不客气地掐着他脖子,逼问道:“老菜帮子,你聪明的,告诉我,文书在何处!老实说了便饶你不死!”
陶抱朴头巾也歪了,绢花也掉了,形容狼狈,余光偷瞥着窗外,心里仍希冀有人来救,便假意拖延道:“谁派你来的?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