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在战场,消化了一晚,闻人决仍然满身戾气,所以那日沈宜安来找他,他不只拒绝了她的提议,还变本加厉对着她什么狠说什么。
“我不在乎公主恨我,你嫁我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
她红着一双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哭了,闻人决没觉得解恨,他更后悔了,他早就发誓,谁让他的公主掉泪,他定然要将那个人大卸八块,扔去喂狼。
可惹公主掉泪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毫无办法,只能狼狈地逃了,似乎看不见她的眼泪,便可以当做不存在。
大婚那日,他前一晚在蘅芜院坐了一夜,心中有憧憬,有紧张不安,还有热切和兴奋。
人已经娶回来了,他不在乎她心里想着谁,总有一日,沈宜安会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待她更好。
花轿到了,他迫不及待掀开轿帘去牵她的手,沈宜安那双小手冻得冰凉,他心疼地握紧,正要发怒,质问随行的婢女为何不准备暖手炉,被他牵着的女子却发出一声抽噎,带着热意的泪滴在他手背上。
闻人决轰然间热切消退,从头冷到脚。
她竟然哭了!在花轿上,在这条嫁给他的路上。
你哭什么?
闻人决在问出口之前,已经开始害怕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他沉默了,只是握住沈宜安那只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他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能安抚他的那个人只顾着哭泣,这场大婚注定是冷冰冰的。
喜宴上,闻人决接到了萧然的来信,漠北似有异动,恐怕会危及边关数个城镇。他决定明日一早就随大军动身,离开一段时日,或许能让沈宜安平静一些,接受他们已成夫妻的事实。
宴后,他来到蘅芜院,想同沈宜安说一声他明日动身的事。
闻人决推门走进去,就看见她懒懒地倚在床头,翻着一本薄薄的诗集,那模样很是惬意,叫他看了也舒心几分。
起初闻人决没在意,走近她才越发觉得她手里的诗集熟悉,他抢走那本诗集赫然看见了上面柳千鸿的题字。
这不就是柳千鸿在朝定门前送给她那一本?临别之前所赠的礼物自然意义非凡。
到底是什么意义?才能让她在他们的洞房之夜拿出来翻看。
是后悔嫁给他了吗?
沈宜安柔声细语问他:“将军可是醉了?要不要喝一碗解酒汤?”
闻人决看着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胸口如同压了一块石头,难以喘息。
她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意识到这一点,他冷声道:“我没有醉,是公主还不够清醒,解酒汤你留着自己喝吧。”
闻人决怒不可遏,每当他想靠近她时,那双通红的眼睛和滴在他手上的热泪便会提醒他,她又一次因为他哭了。
大婚之夜闹成这样,他也觉得十分没意思,沈宜安眼中有忐忑,有委屈,更有对他的冷漠。
他没从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找到任何害羞或是紧张的情绪,想必她也不愿与他同床。
罢了,闻人决在心里对自己说,欺负她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他快步走向门口,最后才不甘心地说道:“嫁给我让公主如此委屈,若今日我真的碰了你一片衣角,你的泪是不是要将都督府淹了?”
他满心挫败,就只能借着这些冷言冷语告诉沈宜安,他今晚不会碰她,她可以安心睡觉。
走出蘅芜院,他做下决定,连夜动身去了北关。
*
不知不觉手边的茶已经凉了,闻人决恍然回神,杜家那几个妇人不知何时走的,沈宜安不在西侧间里。
他起身走出去,发现沈宜安正站在院子里,看周管事和一群下人整理花园。她风寒没好利索,时不时咳嗽一声,整个身体都被一件白色斗篷裹住,只露出一颗小脑袋,脸颊红扑扑的。
闻人决轻声嗤笑,他在为往事伤神,而沈宜安却没心没肺地站在那看花。
不,她只是对他没心没肺,就好比现在,她看着昨夜被刺客摧毁的花园,眼里一片心疼。
她何曾对他有过除冷漠之外的情绪?
比不过她心心念念的学兄也就罢了,结果连她养的花都不如……
闻人决牙根痒痒,目光冷冷地瞪着她手边那些花。
“真是可惜,再过几日这些春鹃花就能开了。”沈宜安不住叹气。
她又在另一堆残破花叶里翻找,一不小心便被花枝上的刺扎了手。
“嘶……”
沈宜安疼的缩回手,闻人决见此心里暗骂了一句不省心,脚步却是飞快朝她走去,一把捏住她那只被刺扎了的手,放在阳光下,极其迅速的拔掉已经扎进rou里的花刺。
“将军?”沈宜安吓了一跳,手往回挣扎。
闻人决沉声道:“别动,手不想要了?”
沈宜安抿起嘴角,心想他毕竟刚刚救了自己,就不与他一般见识。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