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听见他的嗓音, 花懿欢心头一片酸楚,“景奚哥哥,我回来了。”
景奚终于放下心来, “你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晚。”
他在家中等不及,怕她遇到什么危险,已经准备出去寻她了。
花懿欢随着他一同走进院中, “对不起,今天的花有些不好卖,让你担心了,景奚哥哥。”
景奚步子一顿,“你这丫头又说什么傻话,我何时说过,花卖不完不准回家的话。”
他侧过身,说这话的语气无奈极了,一如既往地对她的包容。
花懿欢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景奚哥哥,小兰花饿了,饭做好了吗?”
“早就好了,雪球都饿得叫唤两轮了。”
花懿欢忍不住勾起唇角,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她从没有发现自己的演技,如同现在一样好,往常她犯一点儿的错,无论怎么装,都会被他发现。
可现在,她心中藏着这么大的一件事,却依旧能和他谈笑风生。
原来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所有人都会变,包括她也不例外。
用过膳之后,景奚烧好水,去了后院沐浴,花懿欢听着动静,悄悄出了房门。
她来到景奚的房门前,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门。
她稍大些之后,他便不允许她随便进出他的屋子,他更是克己复礼,没踏进过她的房间一步,如今这样,还是成年之后的第一次。
花懿欢小心退开门,动作生疏地将房门关上,屋内没有点灯,虽明知景奚看不见,但她因着心虚的缘故,也不敢点灯。
所幸窗子没关,泠泠月光洒进来,房间内倒也不算太暗。
白日里,江灵同她说得那些话,适时在耳边响起,她说,剜她的心治眼睛,用普通的匕首是不行的,需要一把极难得的特制的匕首。
她还说,若是她不信这是景奚养着她的意图,可以去他卧房之中看看,说不定有所收获。
她也想明明白白的知道,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景奚的东西并不多,且每一样都井井有条。
花懿欢几乎没怎么费力找,拉开案几最下一层的柜子,一眼便望见——
那把花纹复杂的匕首静静躺在那里,在月色下,泛着泠泠寒光。
花懿欢抖着手把它拿起,甫一触手,一股寒意便缠上指尖。
她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这样冰冷的一把匕首,如果扎进rou里,刺入心脏,一定会很痛吧。
她一直都很怕痛,景奚哥哥也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想这样做啊。
匕首在她手中握着,却怎么也捂不热。
花懿欢又细细地瞧了瞧,心中宽慰了些许,还好它看起来足够锋利,那样的话,也许疼痛还没来得及,她就感知不到了。
屋内跪坐着的少女,是这样的无助,而小院不远处的树上,江晴站在那里,讽刺一笑,可真是好骗啊。
那把匕首,是她放进去的,其实无论用什么匕首剜心,都是一样的,要得就是要让她以为,这也是师兄的意图,心甘情愿剜出来的心,当然好,如果她不情愿,那她只好采取别的手段了。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江晴见目的达到,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杈之中。
花懿欢擦干泪,将那把匕首轻轻放回原处,又将柜子关好,她刚做完这些起身,房门忽然被拉开,发梢还滴着水的景奚出现在门口。
花懿欢怔在原地,景奚觉察到屋内的萦绕着的淡淡花香,步调一顿。
“小兰花?”他犹豫着唤了一声。
“嗯,是我。”花懿欢定下心神,冷静开口道。
“你怎么进来了?”
花懿欢将早已准备好的那束花拿起,拉过他的手,让他感受到那束花。
“我今日养出了一种很好闻的花,想放到你的房间里,可没找到花瓶。”
景奚倏尔一笑,他侧身越过花懿欢,走到柜子前。
见他没有起疑,花懿欢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景奚抬手稍微摸索了一下,最终拿起一个瓷笔筒,他转过身,“就先用这个插好了,改日我去买一支花瓶回来。”
花懿欢接过瓷笔筒,将花插好之后摆到他的案几旁,“景奚哥哥,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房中关好门之后,花懿欢靠在门边,她慢慢抬起眼,望着那被窗子框住的一轮明月,她觉得,她应当已经想好,自己要怎么做了。
*
翌日,景奚照常外出去打猎,等他走之后,花懿欢没出门。
“雪球,过来。”
雪球听见她的唤声,飞快地跑向她。
花懿欢烧好水,独自给雪球洗了个澡,雪球以为她是在跟它玩耍,活络地跳来跳去,没一会儿,花懿欢的衣裙就被它全弄shi了去。
花懿欢无奈道,“雪球,听话坐好。”
她嗓音软软的,雪球依旧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