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跟你说是个没良心的,说不好人家一早就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呢!”
来自两边毫不避讳的辱骂灌进耳中,陆芜索性不躲了,一揽肩上的带子,大剌剌地往路中间走。
没两步,却又听见不知道谁在说着要查她筐里的东西。陆芜眉头一皱,心间涌起不好的预感,正要加快脚步,却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面走来,将她拦下。
男人面有愧色,大概也是觉得为难这么个小姑娘不合适,可自家婆娘发话了,也不敢不从。
陆芜毫不畏惧,只是面露疑惑看着男人,心中却紧张起来。
许是被她瞧得不好意思了,男人低声道一句“对不住”。紧接着,一个婶子走过来,抓住陆芜的藤筐,“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拿出来!”
这婶子是萧家的,跟刘大娘走得近,是以也属于有事没事看见陆芜就要骂两句的那群人。
筐里都是陆芜一下午辛苦卖萝卜得来的成果,怎么可能由着别人糟蹋了?她退开一步,将藤筐从肩上卸下来,抱在怀里向众人展示。
“就是些我从城里买的布匹、食物、种子。”本以为看到这些她们就能消停,却不想那萧大娘直接伸手要去翻。
陆芜有些恼了,面色不虞地抱着筐子避开,那萧大娘又扯着嗓子大声逼问:“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些?”
村里的人都知道,从前魏秀才在的时候,他们家一向是赚一日花一日,若是有时赚不到钱,两口子还得挨饿。村里邻居时不时看在魏秀才的面子上,才给送些吃的。
眼下魏秀才死了,这寡妇应当更没什么钱了才对,这怎么看上去反倒富裕起来了?
四下里七嘴八舌地又开始议论,有说她偷钱的,有说她偷汉子的,还有更甚者说她用妖术变出的钱。
陆芜被折腾得快压不住火,但这个时候将性子发出来,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抬手做了一个示意安静的动作,待声音小些后,说道:“大家听我解释,这些东西,都是我今日卖了萝卜的钱买的,萝卜也是自己家里种的。”
说完,却不想这么一句话竟招来更多的质疑声。
陆芜一想,也是,这村里进城卖菜的不少,但本身种出来的作物就不怎么好,自然也卖不到几个钱。
就连那魏合,都是眼瞅着种地都过不上好日子,才想着考举出头的。
要是跟这群人解释自己种地的法子,他们未必愿意听,听了也未必会信。
眼瞅着面前这群村民咄咄逼人的架势,她尽量语气柔和地说道:“地也是我最近半个多月才开的,作物也是刚种的第一茬。”
可惜这话说出来没几个人听,她们一心要刁难陆芜,便三言两语喊着:“休要狡辩,你今日所做有违妇道,必须要惩罚,不能坏了村里的风气!”
见这群人如此不讲理,陆芜心里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她将筐子往肩上一背,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包围圈。几个拦着的男人也不敢用力,怕伤了她。
那些村妇见了,口中骂着没用的男人,竟自己上前伸手拉扯她的衣服和筐子。
事情愈演愈烈,陆芜一边躲避着那些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应对之策。
蓦地,原主的一段记忆却从脑海中跳出来。
陆芜冷静下来,也不躲了,原地站定,双眸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待确定目标之后,大声喊道:“李大娘!”
这么一喊,那些人下意识停下动作,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而被陆芜目光锁定的李大娘,突然莫名有些不安。
“我刘婶知道她家的鸡跑丢是因为你偷偷用菜刀,砍坏了她们家鸡窝吗?”
这话一出,那李大娘脸色瞬间像调色盘一般,由白转绿,最后变得通红,指着她磕磕巴巴地狡辩,但是旁边刘大娘已经走过去拽着她理论了。
一段又一段的记忆纷纷浮现,陆芜挨个点过去,言辞犀利:“徐婶,我叔知道你成日在乔家外面逛,总想看一眼乔大哥吗?”
“对,还有沈大娘,您家小孙女是不是又瘦了?毕竟每天吃的都是您家小孙子的剩饭。”
被说到的人,有的大言不惭反驳,有的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拉走。
陆芜唇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了,眼前的情况令她十分满意。幸亏这原主没事就喜欢在村里瞎逛,走路又没什么动静,白天晚上的,竟是看到不少了不得的事情。
先前继承记忆时还觉得多余,眼下看来,倒还是个意外之喜。
面前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自家人吵起来的、邻里都快动手的,还有几个婶娘不想放陆芜走,却又怕对方爆出自己什么丑事。
现下能走陆芜却不想走了,甚至想要一把瓜子,边磕边看戏。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场面一度无法控制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人群寂静下来,只有火堆中不时传出的噼啪声。
男人身量高大,陆芜尽管站在包围圈里,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