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黄雀在后
温玉被提着领子,也辩不明方位,无奈放松了身子,由着李浸月带她穿房过户。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不知过了多久,双脚一实,已轻轻落到一处硬面上。
其时已到三更天,离群豪散场又过了不少时候,整个村子都已入睡,略无人声。这晚伸手不见五指,温玉耳听得旁边风吹树梢的沙沙声,才知道自己是被带到了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她把细枝轻轻分开,勉强辨物,见不远处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想来就是楚游心歇宿的农家了,凝神细听,那房屋中有四五道气息,均平顺规律,想来都在沉睡。
离天色平明,还有两个多时辰。温玉反身靠在树干上,想着要这么一动不动的待在黑暗之中,一点娱人耳目的东西都没有,不免暗骂李浸月:武功这么高,一个人尽可以料理得了,偏要拉着我来活受罪。又不同我说话,我便不无聊死,也要被她冻死了。突然又想道:她是怕我偷跑。要是她真放我一人在客店,那我会溜走吗?
她一时想着:当然要走。且不说我想去和师哥对质,当面问个明白。而且还要设法通知师父,让她多加提防,谁知道师哥会不会对师父也有异心。但一时又想:我答应了她,任她如何对待,都无怨言。结果转头又一逃了之,那可那可又骗了她一次了。
她心头委决不下,内心不知叹了多少口气。又怪起了白天那人,好好的不知为什么要争些口舌之利,偏又没本事,出乖露丑,累得她二人在这黑天寒气里生受。
她在那里天人交战,浮躁的气氛简直把她所在的那处空气都惹得不安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浸月突然伸手摸索到她脸上,另一只手扣住她后颈。温玉看不清对方面色,顿时木在那里。突觉嘴被顶开,口里已被塞入了一个什么东西,李浸月另一手暗使巧劲,温玉喉头不由一动,便将那物吞了进去。
李浸月放开她,也不解释,又自靠在树干上。温玉只觉一股热流自丹田而起,游向四肢百骸,周身酸疼无力的感觉登时一轻。心知李浸月给自己服的必是一丸补药了,忙盘腿闭目,运功调息,不致白白浪费了药力。
再睁眼时,只觉Jing神大振,看看天色,方才一直挡着月亮的乌云也移开了大半,能勉强视物。
她侧目打量李浸月,见她闭着眼睛,不知是在调息还是单纯的闭目养神,倒不好轻率地打扰她。
当下又小心往外望去,才见不远处的那处农房详情,一大一小两间房,旁边还有一个小木棚,由一圈低矮土墙围着。这地方已是在整个村庄最外围,最近的房子也在二三十丈之外了,之间是疏疏落落的大树。四周开阔,好处是若有人来,己方身在树顶,必能看得一清二楚。
正想着,只听得一里外似有脚步声,那人脚步轻捷,正迅速往这里赶来。
不多时,便看到白天见到的那矮壮汉子现身在不远处。他似是担心楚游心在睡梦中察觉,待到尽处,便放慢脚步,悄声走来,方向正朝着二人藏身的大树,温玉暗自运劲,只等他到了树下,便一跃而下,将他擒个措手不及。
那人哪想到树上有人,满心满眼只盯着眼前那处农房。大剌剌经过树下,突听得树上微响,他倒也颇机敏,翻身就势往前一滚,避开向他头顶心拍来的一掌。他将将站起,就听耳后劲风吹到,他脚下微动,竟轻飘飘往旁侧过。他身子矮墩墩的,这下身法却轻盈灵动。
温玉两招被躲过,倒不怎么恼怒,看到他这身法,却登时心头火起,那人脚步方位,分明便是自家教中的轻功身法萤飞蝶影。
立时料想这人必也是师哥派了出来的了,她这师哥所图当真不小,兵分多路,倒是巧得很了,又正撞到自己手上。
她也不出声喝问,欺身直进,掌势变换,向他胸口击去。
那人看她掌法身法,也自惊异,认出是自己教中之人。只是对方攻势凌厉,一时被迫得出声不得,只能凝神接招。
两人都对对方武功家数知之深悉,一时都奈何对方不得。
温玉只觉这汉子武功比白日是高得多了。其实那人白天当众寻凝真观的不是,不好暴露自己的武功根底,只以江湖上的大路货刀法对敌,自然不及现在全力施为。
两人一交上手,转瞬间便对上了二三十招。那汉子只觉对方招式纯熟,甚合教中功夫的Jing义,必是曾得教中大家指导,不是偷师的野狐禅,只是对方年岁轻,到底不及自己。当下沉下心来,劲贯双臂,拍出三掌,将对方逼退。自己也往后越出一丈,拱手道:阁下是谁,怎么也会使我教中武功?可别自家人打自家人,平白伤了和气。
温玉虽不知李浸月为何不出手,但自己有她当靠山,底气足得很。听他还反问自己,冷声道:我倒要问阁下是谁,既是我教中人,还对我动手,不要命了吗!
话音刚落,便向前欲再和那人交手。
那人听她声音,早已认出她来,哎吆惊呼一声,声音中倒大有喜意。忙将腰间刀鞘扯下,扔在地上,示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