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年嗤了声,认为他是在夸大其词,并不放在心上。
沈明玦给沈伏使了个眼色。
沈伏掏出令牌,上前举在纪斯年眼前。
纪斯年看清内容,当即一愣。
沈明玦起身道:“我不但可以护你性命,还能助你为师门昭雪。唯一的条件是你治好我的妹妹。”
沈明玦走到他身前停下,冲他抬起手掌,慢慢道:“这个交易,你做是不做?”
对纪斯年而言,这是一个几乎有利无弊的交易。他只需要付出自己的救人的本领,却能为师门沉冤昭雪,甚至永远不用再躲躲藏藏。
这样的交易,怎么看都是他得利。
纪斯年咬了下牙,“啪——”的一声,击上他竖立多时的手掌,重重道:“一言为定!”
*
西境的战事不能继续拖下去,得到了纪斯年的承诺后,沈明玦便要沈伏带着沈明仪提前回盛京。他则继续留在西境,同陆承尧一道击退外敌。
离开时沈明仪依依不舍,却也知道自己留在西境不仅无用,反而会拖累战事。
沈明仪一步三回头,目露不舍,欲言又止。偏偏知道自己不得不走,脸上坚强中又掺杂着委屈。
陆承尧看的心底一酸,上前道:“我送你。”
“真的?!”沈明仪下意识惊喜出声,刚说完,又怯怯地看了眼兄长。
沈明玦这才倒没拦着,好说话极了。
他心想,说不准这便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就当发个善心,也省得安安难过。
算了下时间,沈明玦警告道:“最远到上川,赶紧回来处理军务。”
“好。”陆承尧痛快应下。
从西境到盛京路途遥远,沈明玦特意备了马车,好让沈明仪路上少受些罪。
沈明仪人已经到马车前,看了看陆承尧的马,不假思索地过去,和陆承尧同乘一骑。
陆承尧求之不得,离别的感伤都被她的这一亲近冲淡了许多。
他眸中染了浅浅一层笑意,伸手将人拉上马,像是上次一样,屈肘将人揽在怀里。
沈明玦看见他的动作,脸色当即一黑。还没来得及出口呵斥,陆承尧已经纵马跑远,徒留一道潇洒的残影。
沈明玦的脸色愈发不好看,暗想着等陆承尧回来,定然要好生警告他一番。
自己还没有同意陆承尧的求娶,他倒好,这就开始占安安的便宜。
太气了!
*
陆承尧骑马快人一步,到上川时,沈伏带领的队伍还被远远落在后面。
他带沈明仪入了城,在城门附近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停下。这里正能将城门尽收眼底,免得错过沈伏。
沈明仪来在西境待了快两个月,几乎和陆承尧形影不离,如今乍要分别,到底难免伤感。
两个人原地站着,谁都没有开口。
沈明仪低垂着头,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小石块,怏怏不乐。
陆承尧抿了下唇。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大多都是沈明仪说,他在听。如今沈明仪忽然不开口了,他想打破沉寂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马在原地不耐烦的嘶鸣一声。
陆承尧顺着它的鬃毛安抚,叫了声“安安”。
沈明仪循声望过来。
陆承尧斟酌道:“你一定要记牢我说的话。回盛京以后,倘若再有人言语上针对你,不要忍着。总归我……”他停了下,换了句话,“总归王爷会给你撑腰。”
“记着呢!”沈明仪笑道,“万事我开心最重要,对吧?”
陆承尧点了点头。
沈明仪看他一本正经叮嘱她的模样,心里一阵暖:“他们对我说那些话,无非是看不惯我占着皇后的位子,如今我不是皇后了,哪还有人会针对我。”
人的善意和恶意都是最捉摸不定的东西。盛京那种名利场,陆承尧不敢用最大的善意去揣测在其中游走的人。
但他也未曾多言,安安净如白纸便好,他总归会护好她的纯良。
“纪斯年助你生魂归体的法子不知道是什么,你一个人……”陆承尧忍不住抓了一把鬃毛,对上沈明仪的视线,续道,“不要怕。”
“放心吧。”沈明仪拖长了调子,故意道,“怎么以前没见你这般唠叨?”
是调侃的语气。
陆承尧没放在心上,只说:“在盛京等我。”
这话和方才的紧张担忧不同,声音哑了三分,语气坚定,坚定之余仿佛又搀着一些她不懂的东西。
沈明仪茫然了片刻,但听到陆承尧去盛京的开心很快将茫然冲散,她重重点了下头:“我在盛京等你。”
城门口忽然生出一阵sao乱,本来僻静的地方顿时人声鼎沸,惊叫声接连不断。
陆承尧皱了下眉,担心沈明仪被磕碰到,带着她巷子口躲。
万般小心,沈明仪还是被撞了下,脚下踉跄不稳,陆承尧眼明手快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