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灯火近在三五步开外。
漫天夕阳被树叶片得粉碎,烘在shi透的发丝,石墨心念一起,兜里的硬币刚要掏出来,就听她说蹿稀。
“哦。”腕部敛起动势,换两指在口袋里翻转硬币。
“我看书上说,宝宝在肚子里吞羊水、再吐出来,或者动动手、动动脚,再或者捏拳头、小脚趾抻展张开成扇形,这些都是胎动。”
“两个会在里面打架吗?”
“听说会,”秦甦担忧,“我问妈妈群,有个生了双胞胎儿子的妈妈说孕中晚期肚子里打得很凶,肚皮上可以看到小脚的波动。”她又甜蜜又苦恼地感叹,“我更像养着两只寄生兽的宿主了。”
她看到家门,脚下加快两步,被石墨一把拉住。
“等等。”
“嗯?”
“给你变个魔术。”他掏出硬币,刚搭上食指,莫蔓菁一把推开门,“石墨!都等你呢!”看两人面对面杵着,一动不动,她朝他们招手,“赶紧的,快进来啊,有蚊子!”
*
秦甦衣服shi了,被莫女士领去换裙子。
她拉开衣橱,使劲给秦甦比对衣服,花花绿绿,各种冷僻颜色都有。秦甦挑了件香芋紫的nai调A裙,抽掉腰带,露截小腿,倒是看不出大肚子。
约莫莫女士先打过招呼,饭桌上没有催婚这桩说在两人心坎的大事被提点。
二老和莫女士以及一位准爸围着那圈蚊子包打转,只有袋鼠妈妈一筷子一筷子地等人提。
随便一个人,都不用是石墨,她就能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她愿意!
老爷子问石峰什么时候回来,“他儿媳......”赶紧改口,“这姑娘都要生了。”
莫蔓菁说,他争取11月做完课题回来,那边有两个项目没结束,本来6月要跟我一起回来的,但日内瓦那边有个四年一度的全球最大气象交流会议。说到这里,莫女士看了一眼秦甦,朝她笑笑。
秦甦包着口菜,也赶紧傻笑回去。她读明白了潜台词,就是石峰心系这两崽,无奈公务太过繁忙。
秦甦吃了一碗饭一碗汤,还有半碗佳肴,没有饱但还是歇下了筷子。
实在是上回腹胀有了Yin影,不敢多吃,尤其胎儿上升,逐渐会挤压胃,最近吃完什么都要兜两圈,不兜感觉胃里的东西消化不了。
她揉着妈妈群教的xue位消化法,胡乱揉虎口的xue位。
大家热烈聊着石墨的小时候皮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这个臭小子当年甚至炸了外公家的仓库。
秦甦疑惑,“怎么炸的?爆炸的炸吗?”
“我第一次带他去他外公家。农村很无聊,地广人稀,没有人陪他玩,他看到仓库堆满面粉,想到他爸书上看到的实验,挥了两袋面粉,找村头小卖部抽烟的老头,要了半截燃着的烟屁股。”
莫蔓菁讲故事大喘气,说到这里慢条斯理地吃了口糖醋排骨。
秦甦吓得人都竖了起来,就等莫女士赶紧把那口骨头吐掉,把话说完!
“他还蛮聪明的,从窗户里把烟头往里一丢。”莫蔓菁挤出意味深长笑,要不是公婆在旁边,她的嘴巴都要恶毒了:你怎么没把自己给炸死呢!
那几年莫蔓菁还挺难的,碰到良心剧组写的剧本可以收回现钱,一集也就两三千,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进行漫长的追讨尾款之路。
石墨炸的是她大哥和她爸妈赖以为生的买卖,镇上的领导都赶了来,还上了本市新闻,镇政府受到压力,把他们厂当典型安全事故处理,赔了笔当时的天文数字。
一家人捧着这个小祖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苦水只能往肚里咽。莫蔓菁那几年一直在存钱,准备离婚跑路,结果钱全掏出来补给父母。她给冷战一年的石峰主动去到电话,破口大骂这辈子欠他家的。
结果老子跟小子一样不靠谱,听到这事儿还在那儿笑。
秦甦看了一眼石墨,这厮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安静地一口rou一口饭,表情纹丝不变。气得她都想动手打他了。
“那他......理化还挺有天赋的。”秦甦只能想出这么一句能在饭桌上和谐播放的话了。
难怪莫蔓菁每天都说不要生儿子。这种事情,可爱的女娃怎么会干呢!阿昏
莫蔓菁咬牙切齿地直摇头,“石峰后来也不建议他看那些书了,说他属于先天破坏分子,不适合学习先进的人类知识,容易搞出反/社/会的事情。”
爷爷赶紧找补,生怕破坏了石墨在秦甦心里的形象。“没有没有,小石头后来还是挺好的。”
“是是是,”老太太说,“现在是社会Jing英了。”
秦甦笑得直拍石墨大腿,直到被领出门散步,她仍沉浸在养儿子的强烈抗拒里,仿佛天下儿子都是石墨。
“哇,我要是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我肯定会忍不住家/暴!”听得都牙痒痒,把爸妈的老本都赔光了。
石墨对此不以为意,拉过她的左手,替她捏虎口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