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身体中苟延残喘,看着别人谈笑,体验着她的喜怒哀乐,犹如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她的一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感觉好极了。”她假笑着回答。
但出乎意料的,却不是假话。
……
道枝鹤身上曾经有着干枝梅身上憧憬的一切。
充足的食物,良好的教育,自由的表达自己,不需要表现的乖巧有用,不需要担心自己被其他人欺辱,甚至被卖给别人。
但那仅仅是她很小时候的想法。
等到她见到这位世界上曾与自己最亲密的人,她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能支配很多人的人生,和面前这个连维持自己和青梅竹马的正常生活的人完全不同。
对,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人,她非常清楚。
哪怕外表多么相似,她和她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经过社会磋磨的她眼里残存在相信公平与正义的天真,虽然有所警惕,但和他们这种一直为了生存无恶不作的,Yin沟里的老鼠完全不一样。
明明村子里还养着鸡,明明这颗树上就有鸟蛋可以掏,明明只要她想,她就可以轻易从另一个和她一起拐来的女孩子手里抢走她的食物。
可她什么也没有做,默默忍耐着饥饿,就像一只自以为忠义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东西,却连爪子都不敢伸。
她给了饥饿的她一块干的发硬的馒头,一个微笑,她就摇着尾巴围上来了。
真是可笑。
……
对于术式融合来说,血缘是必要的,但又不能只是血缘。
她们需要了解彼此,就像曾经在母亲肚子里的亲密无间一样。
没关系,这或许有些困难,但对于干枝梅来说,如何讨好一个人,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她会让鹤理解她的。
……
小鹤有一个刑警父亲,天生便被她那愚蠢的父亲灌输了天真的正义。
小鹤还有一个同样天真的青梅竹马,他们一起被她青梅竹马的家庭养的愚蠢不堪,总觉得自己需要遵守所谓的公序良德,给自己画地为牢,艰难的按照他人的意愿生活下去。
可笑,她是鹤,却强行与鸡群为伍,能不感到痛苦吗?
就让她来点醒这个蠢货吧,用小鹤能理解的方式。
……
小鹤喜欢正义,那她就用正义的方式教育她。
小鹤想要离开,那就让她带自己这个‘拖油瓶’一起离开。
小鹤想念自己的朋友,那便用自己的能力让她忘了他。
用正义感和负罪感不断添砖加瓦,让她被迫留在这里。
你必须留在这个村子。
你必须只看着我。
直到我们融为一体。
……
偶尔,她也会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既然术式融合,必须要其中一个人的rou/体死亡,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的身体呢?”
缝合线女人不解的看向她。
“我想要她的身份,她的身世更干净,哪怕没有强大的术式,我也可以过上不需要东躲西藏的生活,更不需要害怕五条悟。”
缝合线女人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我这是为了你好,梅小姐。”
“术式的融合本身就是欺骗另一具身体里的术式,自己的身体还活着,从而转移到另一具身体里去……这本身就是一项风险很大的试验,因为伴随着术式一起转移的,也许还有死者的灵魂,那样的话,极有可能会造成两个灵魂在同一□□里的竞争。”
“当然,如果足够强的话,哪怕是外来者也并非全无可能,这就是佛家里说过的夺舍。”
缝合线女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可是梅小姐,你有把握在别人的身体里,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争夺居住权吗?”
……
被算计了。
那个缝合线是为了得到更强的术式身体,才与她合作的。
换句话说,这个家伙,想要夺取融合了两人术式的身体。
怎么可能!她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花了那么多心思,怎么可能会让他夺去成果。
她凶狠的看向鹤,看向自己一手培养的成果,可那个家伙,却像毫无所觉一样,笑呵呵的看向自己。
“鹤,我做到了,我成功在没伤害到任何人的情况下保护了那个孩子。”
那不过是为了减少她手下的损耗所说的托词。
“鹤,你很累吗?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助你吗?”
你不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你不开心的话,那就看看我好了。”鹤握着梅的手,璀璨的笑颜里,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和梅比起来,我大概是很笨,又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只好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你了。”
鹤温柔的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