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大张旗鼓地将项家人押解回京,项家的面子里子也算是都丢光了。
殿外忽地传来一女子娇柔如水的声音:“公公何必拦我?陛下政事辛劳,我不过是想进去给陛下送碗汤罢了。”声音甜糯得勾人心魄。
小太监为难地回道:“陛下与定远大将军正在议事,实在不便让贵妃娘娘进去。”
那女子却不肯轻易罢休:“大将军回来啦?议事也有好一会儿了,正应休息片刻才是。”
皇帝眉宇间隐隐愠怒。
放在平日里,他会觉得是红袖添香的雅事。可福建的事牵扯到项家,贵妃这么快赶来还对他们议事的时间了如指掌……
他想起让亲卫去查途径镇江的那批火.药的下落——虽然没能运进京城,却也到了廊坊一带。若项家真是和成禄一党沆瀣一气,与虎谋皮……
他眼含戾气地喊了掌事太监卞承:“……越发恃宠生娇得不像话……把她给我赶走!”
卞承应声而去,自然不会像皇帝说得那么直白,笑yinyin地道:“外头风吹日晒的,陛下怜惜娘娘体弱,还是早些回去吧。”
项贵妃见卞承都出来了,自然明白了是皇帝的意思,她眸色一黯,面上娇滴滴地应了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君臣议完事,薛靖谦眸光一闪,试探地斟酌开口:“陛下,邕王当年势大,赶尽杀绝只怕屡禁不止。臣在福建时,在山中遇到一户人家,是邕王封地一文官的后代,如今却也隐姓埋名,不敢露面。臣想着,若陛下下令赦免这些罪人,是否也能杜绝一些人剑走偏锋,生出异心?”
皇帝没说话,却深深看了薛靖谦一眼。
半晌,才冷淡地开口:“朕仁爱这些人,这些人却未必懂得知恩图报。” 想到了什么,微微缓和了语气:“阿谦你不在京中不知道,鸿胪寺卿陈致的夫人秦氏,前些日子在宫宴上下毒谋害朕未果,朕让亲卫去查,却查出她是汉中一个属吏的女儿……因其父惨死对朝廷怀恨在心,多年谋划,就为了这一朝……”
薛靖谦听得心惊心寒。
陛下对于邕王当年的盛宠一直心有戚戚,是个大心结。偏偏前段时间又出了这样的事……
这下子,恐怕不妙了。
“那……陛下是怎么处置陈致和秦氏的?”
“秦氏当街处斩,陈致耽于美色,纵然只是失察,朕也不敢再用了。”皇帝理所当然地轻哼。
薛靖谦嘴角微沉,却道:“是臣失言了,陛下圣明。”
“不知者不罪。”皇帝摇了摇头,随口叮嘱了一句:“这些人能渗透到鸿胪寺卿的层面,其他朝臣家里,未必也干净。你也该当心,别着了旁人的美人计……当年,你可也杀了一些叛将的。”
薛靖谦敛眉应是。
说是如此,其实他当年并未在汉中停留多久。阿元……绝不会是如此。
他刚凛声告退,守在外面没进来的卞承忽地笑着开口:“太子殿下来啦!”
薛靖谦告退的身形微顿,抬眼看皇帝。
皇帝面容微霁,笑着解释道:“这阵子让他来御书房帮朕批折子,倒是素来准时。”
薛靖谦心头微动,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太子被宣进殿中。
太子乃皇长子,亦是嫡子,生于潜邸之时,随君父君母受尽苦难才有今日,又面容肖似皇帝,是以父子感情甚笃,与其余皇子皆是不同。
虚岁十二的太子进殿,一瞧见立着的薛靖谦,眉眼中便闪过一丝惊喜,但还是定了定,笑道:“定远大将军何时回京的?”
皇帝见他沉稳,眼中也闪过满意。
薛靖谦笑着微躬了身子回话:“今日才到京都,劳太子挂心了。”
皇帝便笑着摆摆手:“去替朕送一送大将军。”
太子笑着应诺。
待出了御书房数十步远,太子端凝的面色上才露出一抹亲近的笑:“大将军这一趟辛苦,母后正挂念着,您可要去瞧瞧她?”
瞧这语气,大概南下的真实意图陛下也都告知他了。
薛靖谦心中宽慰,却笑着摇头:“娘娘身子康健便一切都好,臣府中诸事繁多……”
太子隽秀的脸上便闪过狡黠的笑:“大将军是怕母后催着您找世子妃吧?承平侯夫人这段时间经常进宫和母后相看贵女呢。”
薛靖谦一愣,叹了口气:“殿下实在聪慧。不知三皇子和大公主近来如何?”
薛皇后所出两子一女,三皇子今年八岁,大公主今年五岁。
“弟弟妹妹一切都好。”太子笑着颔首:“倒是将军,若是办差路上受了什么伤,可得请太医及早医治才是。”
“谢太子挂心。”二人到了宫门口,薛靖谦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府中诸事繁多,父亲又病重,臣不能去给娘娘请安,还得烦请殿下帮忙带个话了,便说臣一切都好。”
太子表情微微一凝。
对于承平侯这个外祖父,他一向也是不大亲近的,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