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深兰仔细斟酌,给出了一个尽量公允的答案:
“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而且,自私是一个很主观的概念,不能仅从给不给心脏一件事上评判一个人自不自私。自私本身并不一定是一个贬义词,不同的情境下,他也许只是一个中性的评价,毕竟追求欲望是每个群体都会做的事。”
“人类太复杂了。”
“这点我同意。”
沉默了片刻,夏深兰再次问他:“如果那是你第一次见我,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特殊?”
深深的眼神逐渐游离起来,好似在看夏深兰,又好似透过夏深兰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不是因为你……”
“那是为了什么?”
“陆见深骗了你,他没被抓到,他会再次回来的。”
深深口中的他,很显然就是指兰,深深是因为兰才对他这么特殊。
而且如果他知道兰的情况,是不是也看到了姜沉星…
夏深兰继续追问:“那你有看到一个皮肤很白、大概留着到肩膀这么长的头发的人吗?他好像跳进海里了,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他被救上来了,之后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夏深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在姜沉星的事上陆见深并没有骗他。
不对,夏深兰猛然回想起陆见深说过的话:
“那不至于,不过总得有两个人跟着我一起走。”
“比如我心爱的深深。”
那么另一个人是姜沉星的话,自然也就说明了陆见深没抓到兰。
从头到尾陆见深都只是在阐述事实,只是夏深兰自己给他的话加上了逻辑,误以为兰也被抓了。
夏深兰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滋味,一直以来,他都被陆见深牵着走,他该怎么逃脱这张看不见的大网?
不多时,深深吃完了午饭,重新沉回了水中闭目养神。
夏深兰缓缓站起来,离开了这里。
门口守着两个人,一个人接走了餐盘,另一个人则是领着夏深兰回他的房间。
路过来时的关着人鱼的大厅,夏深兰发现角落一条蓝色的人鱼不在了,其他沉睡的人鱼都醒了过来。
夏深兰出现的一瞬间,他们的目光全部投了过来,倏地一改之前沉默的模样,猛地扑到了营养仓边缘,死死盯着夏深兰。
夏深兰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却意识到了一个更令他惊愕的问题——他没有心跳。
人在突然受到惊吓的情况下,心跳加快,会突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夏深兰感受不到,他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夏深兰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颈部的大动脉,没有心跳,那他现在算什么东西?
“快点走,别愣着了。”
后面的人推了一把愣住的夏深兰,催促他赶紧走。
估计除了陆见深,没有人可以完全对人鱼的凶狠模样免疫。
纵使有再多疑惑,夏深兰不得不暂时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的疑团也稍稍解开了一些,比如人鱼对他特殊的态度是因为兰,深深看到了兰和他在一起,但其他人雨并没有看到,说明人鱼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能辨认他和兰的关系。
再者,是关于他为什么还活着的。
刚醒来时他以为是陆见深给他移植了一颗心脏,所以在胸口留下了那样一道伤疤,但现在看来,他还活着纯粹是因为人鱼,那道伤疤反而有可能是陆见深的人找寻他还活着的理由时留下的。
实验室内,人鱼的躁动、夏深兰的沉思都被纳入了监控显示器上。
一个虚弱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紧紧盯着这一幕,他一双眼睛赤红,眼白布满红血丝,一直眼神至眼周,如同一片裂开的玻璃。
渐渐的,他的眼睛流出红色的血ye,但与普通血ye不同,他流出的血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猩红血线。
“你看到了什么?”陆见深问。
“他的背后,有一道虚影……”
“金色的吗?”
“是……”
“你做得很好,可以休息了。”
男人缓缓闭上眼,不欲再说话。
陆见深看着屏幕,想起了六天前那个晚上的事情——
没有人是天生的料事如神,所有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有观察才是得出结论的捷径。
六天前的晚上,陆见深出海时,特意带上了绝食的深深,他意识到兰是一条前所未有的金色人鱼时,就在心里想着要带深深来验证一下。
果不其然,看到兰时,尽管深深极力掩饰,陆见深还是捕捉到了他颈部线条不自然地绷紧。
有些东西,就是学不会的。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人鱼根据颜色主要分为两个最大的族群,蓝色人鱼和红色人鱼,颜色越纯正位置越高,类似于族群人鱼王的存在。
也就是说,人鱼内部是有一种天然的阶层划分。